“伤口”是刚拆的,姜念不敢太用力,任他握着就算了。
“为什么?”她忽然问。
男人的耳廓递到她唇边,“什么?”
“我说……”斟酌几番,姜念才开口,“去年东南时疫,我跟你在新昌县,为什么要……引诱我。”
韩钦赫的脸微微侧转,似笑非笑睇着她。
“你不清楚?”
不等人答,他又说:“姜念,你不觉得,你身边太挤了吗。”
所以,他另辟蹊径,用一种难以为他人道的方式取悦她。
和谢谨闻完全不同,他似乎没有需求,每一次目的性极强,只求她失控,甚至抱着他低泣。
他的身体靠下来,亲昵枕上少女的手臂,“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还太小。”
“我小什么,”姜念直直问,“我刚及笄一年,你刚及冠一年,我们分明差不多。”
他摇头,发丝隔着蹭过她腋窝,甚至更往前,撩拨得人心痒。
“不一样的,”他说,“像我哥哥成亲,要等我嫂嫂十八岁才能圆房。”
“只是有时候我会忘记,你那么聪明,那么有手腕,压根不像你这个年纪的姑娘。”
姜念这才想明白,为什么他从前千方百计勾着她做那回事,如今却不肯了。
她轻声叹息,最后只说:“我知道了。”
天气越来越热,韩钦赫再没回过西厢房,关起门来寝衣也不肯好好穿,显摆似的露着那块艳红的刺青。
姜念连着看了许多天,终于也勉强接受了自己的“手艺”。
她胸前的伤口开始褪最后一道痂,韩钦赫果然如最开始讲的那样,睡前一定抓着她给她涂药膏。
想除去这道疤的决心,一如在身上刺她的名,是一样重的。
姜念随他折腾,六月初时,有人送来了丁蔚的一封信。
信是给韩钦赫的,事儿却是她的,说要跟她谈生意的三位老板,在五月中旬便起程了,还详细讲了乘坐船只的模样。
姜念心里有数,估算着日子,每日都去岸口等人。
这天终于在稀稀拉拉登岸的人中,瞥见三张熟悉的脸。
“三位老板,打京都来的吧!”
阿满仍扮作少年模样,拦住了三人去路。
“你是?”小厮还在身后收拾行李,他们上下打量面前人。
“这不是知晓诸位今日会到,我家主人特意派我来,在来客兴摆了一桌酒菜,给诸位老板接风洗尘呢!”
这三人面面相觑,对来客兴倒不陌生,毕竟往常见面谈生意总在那儿。
“不是约了明日?”
阿满冲人笑,“生意明日谈,今日就是接风!”
有人问:“你家老板姓什么?”
“何记布庄的何老板呀,我单枪匹马的,您还怕我骗您?”
的确,阿满扮成少年格外显小,这三位老板又各自带着小厮,自然是不怕她。
又有人嘀咕:“怎么老忠不来?”
“忠叔年纪大了,这些跑腿的活,自然就落在我们这些小辈身上。”
“您当心脚下,这边请……”
就这样,阿满顺利把人带到了来客兴的雅间。
一如第一回在京都茶楼里见到姜念,这三人忙不迭要往外走。
“暧——”阿满张开手臂拦人,“三位老板,都这么晚了,吃过饭再走吧。”
几人瞪着她隐含怒色,阿满毫不在意,始终笑脸相迎。
姜念也站起身,“郑老板爱吃白灼虾,桌上这几尾是我看着他们捞起来的,新鲜得很,不如尝一口吧。”
其余两人都看向那位郑老板。
三人当中年过半百,说话也最有分量的那位。
郑黎回过身道:“这位姑娘,我们生意人得讲信用,明日去过何记,才能来见你。”
姜念绕过圆桌,走到他身前道:“诸位不过来这儿用顿饭,怎么还扯上信用不信用的?”
“放心,”她再次强调,“就是想各位随便看看,我又不逼诸位今日就与我敲定。”
趁人缄默,阿满适时拉上了门。
姜念扬起惯常人畜无害的笑意,伸手示意人往里走,“来吧,酒菜都该凉了。”
香痕陪她等在雅间内,见状立刻上前,拉开了剩下三把圆凳。
待人落座,姜念又亲自替人添酒。
清凌凌的酒声中,夹杂着她清脆的嗓音,“上回忘了介绍,我姓林,从前在京都做买卖,如今刚搬到苏州。”
有人问:“为何从前没见过你?”
姜念给了同一套说辞:“我夫君不喜我抛头露面。”
“那你如今……”他的眼光自姜念执酒壶的指节滑过。
姜念倒完最后一杯,坐回自己的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