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仰起颈项看人,略微带着迟疑。
似对这样一个萧珩无可奈何,却又实在没法果断地拒绝他。
“行,”她干脆坐到新铺好的床褥上,“但我给你收拾的屋子不能白费,我陪你住这儿,行了吧。”
她不担心萧珩会对自己做什么,反倒是他对自己的去向有所隐瞒,这叫她始终存着疑虑。
还有便是,一张榻上躺过不同的男人,好像……
挺奇怪的。
萧珩默许了这个折中的法子,他没带换洗的衣裳,姜念便带他出去采买一通;又觉他什么都缺,看见便想买给他。
也就这种时候,萧珩接过她买的东西,大包小包提在手里,眉眼间流淌着曾经才有的温驯。
返程时路过陈记的汤包店,也上去要了一笼。
“我特别喜欢这家的汤包,但是马上要用晚膳,你只能先尝一尝。”
萧珩没说,其实他自己来买过。
不是凑巧,就是想试试,她喜欢的味道什么样。
可对上少女笑意吟吟的面庞,他只轻轻点头,并不多说什么。
好歹在这儿住了一年多,又是老主顾,店老板打包时不忘寒暄:“林老板今日亲自来啊。”
只不过对他们来说,她是刚站稳脚跟的布商“林昭”,而并非姜念。
“恰巧路过,”姜念伸手去接,又说,“出来采买点东西。”
“哦。”
陈老板是位眉目和善的中年男子,听她说采买却两手空空,不由顺着她往身后看。
对上萧珩满满当当的两只手,这才了然笑笑。
“这是你家里兄弟吧,怎么韩公子没陪着出来?”
姜念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平日里,都是韩钦赫来给她买的。
自打在邱老板面前默认以后,她虽没明确承认过,但走出门来总是懒得解释,陆陆续续默认过许多次。
如今这条街上眼熟她的人,怕都以为她与韩钦赫是夫妻。
“哦,他……”如同往常每一回,她想说这是自己的弟弟。
却被人抢先一步:“不是。”
姜念和中年男子都望向他。
他又说:“不是兄弟。”
却也没有更多一句解释,说完淡淡偏过眼。
陈老板被他认真的态度震了震,与姜念尴尬对视一眼,正好又来了生意,连忙又去招待了。
姜念说了句“您忙”,赶紧扯着人走。
犹豫几番还是说:“其实出门在外,不用跟旁人解释太清楚的。”
“旁的可以,这个不行。”
姜念抿抿唇,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怕他又闹情绪。
夜里仍是四个人一桌吃饭,只不过韩钦赫那个位置,被萧珩顶上了。
阿满识趣地不说话,香痕则是过问了几句他的事。
姜念看在眼里,他对着香痕似与从前无异,唯独对着自己不同。
夜里沐浴完,更是舍弃平日惯穿的轻薄寝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闪进东厢房。
结果进门他第一句话便是:“天还这么热,你平日也穿这样睡觉吗?”
“是啊,”姜念心虚应下,“自打那次之后,我也没那么怕热了。”
话是实话,却提得不应景。
她也很快反应过来,绕过刚出浴的萧珩,自己到床上躺下。
男人几乎后脚就跟来,手掌搭上她严严实实的衣襟。
姜念没动,他说:“我要看看。”
不是我可以看吗,而是,我要看。
姜念总算知道,他身上那点侵略意味是哪儿来的了。
“昭昭……”
“好,”姜念禁不住他再说,自己坐起身,扒开左侧肩头的衣襟,又堪堪扶住遮挡身体,“你看吧。”
他亲手刺下的伤痕,一眼都没见过。
可真显露在眼前,他又蹙了眉头。
两年都不到,竟淡成这样。
他伸手去触,常年舞刀弄剑的指腹又过分粗砺,激得少女肌肤颤栗,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萧珩这才意识到,这个位置并不合适给人碰。
却转而握住她肩头,目光探向她拢着衣裳的手,“你这样,是不肯给我看吗。”
姜念先是怔了怔,见他压根不敢对上自己的眼睛,严实的寝衣先拢上肩头,继而松了手,任襟口松松搭着。
“可以啊,”她说,“你自己来。”
不是说要看吗,那么,亲手来脱我的衣裳吧。
只是萧珩,你能做到吗。
姜念垂眼注视他的动作,拿刀拿剑的手,却偏偏扶不稳她的衣襟,腕骨轻颤着。
也不知他心里如何天人交战,倏然关节泛白,猛地掀开她松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