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更加明白,陆霄练那句“多半都是我的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上海很大,不会一朝一夕沦陷崩塌;上海的人很多,傲骨垒成高墙,能阻隔坚船利炮、漫天战火。
她提笔在笔录右下角签了字,步履轻快走出门,却发现本该排在她下一个、在走廊等待的陆霄练已不知所踪。
“苏警长,”她忙向苏君皓追问,“陆少爷没来吗?”
苏君皓也有些吃惊:
“这个陆少爷好大架子,还真敢不来啊!”
“不,不会的……”方青黛喃喃自语,心中顿觉慌乱。
如果陆霄练不想来警署配合调查,依照他的性子,昨夜就应当直言拒绝,给苏君皓一个下马威。况且白川死了是大事,他明摆着不来,岂非是自画招供?!
她越想越觉不对劲。
他应该是出事了。
啪。
烛火明灭,是一道凌厉的风划过桌案,在硬木之上削去一层皮。那是一把匕首,利刃。此时它正抵在了陆霄练的颈间:
“陆少爷,说实话,留全尸。”
陆霄练抬眼迎上对方目光,唇角勾起一丝蔑然:
“你们特调处就这点儿手段?”
那人怒极反笑,搁下匕首鼓起掌来:
“好!早有耳闻陆少爷不怕死,连刀架在脖子上也临危不乱,今天才算真正见识了!”
他言及此处一顿,随手拈起一枚极细的钢针,针影映在他的瞳仁中,使他看起来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就是不知道你这身硬骨头,能否扛得住特调处的七十二道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