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说完,齐齐跪倒在地面,宽大的城门官道旁,顿时寂静无比,落针有声。
秦北夜身姿挺拔立于前,微风吹动他的衣摆,只让身后官员感到心慌。
秦北夜转过身来,冷厉视线看向跪倒在地的陈文参和高助两人。
陈文参肥硕的脑子察觉到了危险,不管不顾地想要扑上来说话,却被一旁的侍卫狠狠压制着,一动也不敢动。
但求生的欲望驱使他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吼道:“殿下,殿下!您不要听这些贱民胡说八道,他们都是骗人的,就是为了骗取朝廷更多的银子。”
他的手狠狠地指着那些百姓:“您看看他们,一个个声音如此洪亮,哪里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他们都是骗人的,下官……下官……”
高助也无暇在此刻思考得失,忙应着陈文参的话:“殿下,您不能听信这些百姓的一面之词啊。”
他指着安排好的那几个百姓,道:“刚才这几个人的话您也听见了,门口的这些帐篷,那些大夫,都是下官这些日子一直劳心劳力所做的啊。”
一直安静站着的慕夕芷突然轻笑一声,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声:“高大人所指,是昨晚的劳心劳力?”
高助表情一僵,努力撑着笑容,状似不知情地问道:“王……王妃此话何意?”
慕夕芷指着最近的一顶帐篷:“除了这顶帐篷,其他的那些,均是高大人昨夜安排人临时搭建的吧?”
虽是问句,她的语气却毫无疑问。
高助僵硬着脸,想要接话,可慕夕芷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这次疫症蔓延这么长的时间,若是真如你所说,在疫症最起初的时候便搭好
了这些帐篷,那帐篷支架处的篷布,自然有所磨损。”
众人闻言,下意识地看向慕夕芷刚才所指的帐篷,又将旁边帐篷的同一处做了对比,果然发现了差别。
慕夕芷又道:“还有那帐篷底下的土地,经过这么多日,不管是色泽,还是松软程度,都不一样,需要本王妃派人一一查看吗?”
慕夕芷的语气平静,但落在高助和陈文参两人耳中,仿若魔音,陈文参已然支撑不住,肥硕的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
高助亦是跪在地上,头恨不得要弯到地下去。
对他们二人,慕夕芷并无半点怜悯,她回头看向秦北夜,后者冲她微微颔首。
慕夕芷嘴角一勾,又看向跪在他们身前的几个年轻男女,问道:“殿下这次特意请旨南下,就是为了你们,不让更多人因为疫症去世,有他在,你们不用担心收到陈文参两人的威胁,尽管将这些日子的真相告知。”
几人抬头,看向慕夕芷,见她目光清亮,眉眼温婉。
让他们心中莫名生出了几分信服。
终于,一个年轻的女子跪直了身子,随后狠狠地磕了一个头:“请殿下王妃恕罪,民女等人刚才所言都是被逼无奈的,并不是真话。”
其他几人也纷纷跪倒在地,说出实情:“都是高助用家人威胁我们,我们才不得不说假话。”
“昨日午饭之前,高助就派了他手下的走狗来,把我们几个带走,狠狠威胁我们不得说出实情,不然就杀了我们的家人,昨晚又让我们和那几个士兵一起,临时搭建了这几个帐篷。”
“以前一直都只有一顶帐篷,我们看病都是要排队的,岭南天气热,
生病的多是老人孩子,哪里受得了在太阳底下暴晒。”
“就算我们排到了队,也没有好药给我们用,再加上封了城,我们买不到药,家里存着的粮食也快要吃完了,高助也没有给我们发粮食,有好些人因为又病又饿,就这样去了。”
语毕,其中几人已经湿了眼眶。
远处跪着的那群百姓,亦是泪流满面。
慕夕芷心里一酸,受苦的人,永远都是最底层的百姓。
秦北夜声音冷得胜过千年寒冰,冷眸直视陈、高两人:“来人!把陈、高两人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一旁的侍卫立刻上前,直接扭上两人的胳膊。
陈文参那肥胖的身体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受得了练家子的力气,他疼得直冒汗,脑子也不甚清楚了,脱口而出:“我,我是甄尚书夫人的外甥,太子殿下也能算得上我半个表弟,你不能动我!”
闻言,慕夕芷挑了挑眉,难怪这么个草包也能当知州,原来有这层关系在里面。
只可惜秦煜不在这里,要是知道自己做了陈文参的挡箭牌,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秦北夜冷笑一声:“哦?太子殿下的表弟?”
闻言,陈文参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激动道:“对,我就是太子殿下的表弟,你不过就是个小小的王爷,还敢动我?等太子殿下登基了,我一定不会让他放过……啊!”
陈文参后面的话,被断手的痛楚迷失在了喉咙间,却而代之的是杀猪般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