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初冬时节，京市已经开始供暖了，丛决家的地暖烧得很旺，不一会儿烟火气只剩下火气，把连青阔和林添两人蒸腾的够呛。
丛决家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的，没有特定的窗户，她起身开了两扇客厅的窗，空气流通起来以后，整个家的温度也降低了些。
凉风吹来，连青阔感觉到凉气后一转头，看见丛决靠在窗边，手里还端着刚才的那杯水，风吹着她没簪起来的长发，不一会儿就把女孩的脸颊吹得红了。
“丛决，你要乘凉也别站窗户边儿啊，别给你吹出个头疼脑热来。”连青阔一边把饭菜盛好端上桌，一边絮絮叨叨地开口，丛决方才煞白的脸色把他吓出的心惊肉跳还没缓过来，“饭好了，别吹风了，洗洗手吃饭。”
“噢，知道了。”丛决嘟嘟囔囔地应了一声：“我又不是纸糊的，哪儿那么金贵。”话音落下，还是乖巧地转身洗手去了。
林添表面上也帮忙盛着饭，但心里的想法早飘远了。
她觉得有点迷糊，丛老师和哥哥这俩人的相处方式好像变了很多，有种莫名的熟悉和亲昵感，更别说刚才她哥的唠叨，简直和同桌喜欢的“男妈妈”一模一样。
林添的想法飘到这儿，再悄悄一打量围着水蓝色围裙的大哥，忍不住笑出声：“噗。”
“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呢。”连青阔听见林添的憋笑声，斜睨了一眼，看见这妮子脸上“我一肚子坏水儿”的表情，就知道她准没打什么好主意。
“没有，绝对没有。”林添端正神色认真保证，内心想：男妈妈怎么能算骂人呢，这是多么崇高的一种褒奖啊！
“你最好是。”连青阔伸出手指一点林添的眉心，说出口的话虽然像是警告，但言语间带着明显的笑意，林添能跟他开开玩笑，露出小姑娘活泼的一面，其实让他真的挺开心的。
“你们兄妹俩聊什么呢？”丛决洗完手出来，看到连青阔和林添两人嘴角弯弯，很自然地问了这么一句。
二十八岁高龄的连青阔立马告状：“丛老师，小添偷偷骂我。”
“呃，嗯？”林添在脸皮这方面还是略逊连青阔一筹，听着连青阔的指控，林添发出了宕机的声音，下一秒决定以牙还牙，两步跑到丛决身边，贴在她的耳边分享男妈妈感想。
“......你们俩的表情真的好变态。”连青阔在温暖的室内突然感到通身一阵恶寒，面前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孩叽里咕噜说了两句话以后，看着自己露出了欣慰、感动、认可等等情绪杂糅在一起的复杂表情，他无奈道：“请您文明观猴，给猴转账十块。”
丛决这次没有躲开，在林添靠近说话时她甚至只感觉到了一点点不适，很快就消失掉了，只剩粉红色的耳尖作为见证。她感到无比放松，从冰箱里拿出来早上刚榨的果汁，一边给两人续杯，一边接着开玩笑：“我转账一百，这么好看的猴，我得一次性看个够。”
林添：“我加一百！”
“加你个头。”连青阔笑骂，“吃你的饭吧。”
丛决这顿饭吃得很忙碌，一方面她几乎从没有过和平的同桌进餐的体验，要么硝烟四起，要么一言不发，今天的饭桌很不一样，她忙着当裁判——
“丛决/丛老师。”连青阔和林添同时出声，“我们俩谁做饭更好吃？”
丛决第一次体验到无语的感觉，刚带林添回家时，她怎么记得林添是个坐沙发都只敢坐一个角的、生怕给别人带来麻烦的小姑娘来着，现在那种小姑娘的心劲倒是越来越明显了。丛决既觉得很安慰，又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林添展现出来的活泼的一面，看样子连青阔应对得挺好，甚至还能陪着一起闹。
想到这里，她本来想端水，又决定气气连青阔：“那肯定是小添做得好吃。”
林添知道丛老师是哄自己开心，但听到这里还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神气地瞅了一眼她哥。
连青阔只是想逗林添和丛决玩儿，丛决怎么回答也不是很重要，他这么大岁数了，还真能跟一个小姑娘较真吗？
于是他只笑着摇摇头，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
“干嘛呀你。”丛决看到连青阔的动作，嘴转得比脑子快，根本没来得及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亲昵：“说好我洗碗的，我们家的规则是做饭的人不洗碗，你可要记好。”
连青阔顿住了动作。
“我们家。”他心里百转千回地把丛决的这几个字品了又品，不敢太自信，只当做是丛决的习惯用语，努力装作自然地回应：“没想跟你抢活儿，我把碗碟放水池里先泡着，你洗起来方便点。”
丛决被连青阔理所当然的模样噎了回来，装作凶狠地剜了他一眼，男人只是好整以暇地耸肩笑了笑，压根儿没在意这个不痛不痒的反击。
或许是因为家的氛围太浓厚，或许是因为屋外阴云绵绵的天气惹人发昏，或许是因为三人的心情都太过放松，林添的眼神在两个大人中间滴溜溜地来回转了两圈，还是没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