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幼希没想到,高二过完,再见面的那一天,经年已过。
原本以为高三的下半年,孟柯会像往年的艺术生那样,回到学校做文化课的最后冲刺。
可现实总是天不随人愿,疫情来势汹汹。
所有高三学生,在学业最关键的半年,被迫困在家里上了两个月的网课。
再回到学校的时候,仅剩的相处时光,不足月余。
好在高考延迟,为不想离别的人们多偷出了一个月的相处时光。
学校发出通知,复学后所有人强制住校,出于安全的考虑,大家可自行选择住校或在家自主复习。
孟柯没回来。
不回来也好,平平安安就好。
再疫情刚刚有所好转的那几天,学校为了安抚嗓子眼因为核酸检测快要捅成马蜂窝的学生们,决定补办新一届学生入学的迎新晚会。
时隔两年多再次坐到观众席,江幼希只觉得物是人非。
两年前,她溜进后台,和陈可安谈论什么是爱,和一只疯狂开屏的小黑孔雀斗嘴。
两年后,她一个人坐在台下,只觉得舞台的闪光灯,闪的让人看不清天上的月亮。
“尊敬的各位领导,亲爱的各位老师……欢迎来到本次的迎新晚会。”
“大家都知道我们高三的艺术生们因为疫情的耽搁,一直没有机会回到我们的校园。”
主持词一念出,江幼感觉一泵血液从心脏快速流过,霎时间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
急不可耐的想要知道主持稿的下一句。
“所以今天,他们特地赶回来,将他们外出学到的本领,带回来演给母校看。”
后边说了什么,江幼希再没听到了。
被压抑了许久的思念再也不受控制的涌上大脑,再由神经细胞的指令传送到四肢百骸。
她想念他,想的快要发疯。
他会回来吗?
会不会被累瘦了一点,晒黑了一点?
他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吗?
满心的期待和思念,撑得她眼眶酸胀,可她不能哭,若是他真的回来了,她想好好看看他。
熟悉的声音响起,江幼希使劲的揉揉眼睛,努力的想要看清台上的人,却没忍住让眼泪溜出了眼眶。
视线模糊间,她知道那不是他。
只是声音像了些,却足以打破她强撑很久的冷静。
眼泪再也收不住,吓得同桌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
“没事,就是有点想回家了。”
配合着舞台上正在演唱的《爸爸妈妈》,这话倒是听着也没什么问题。
“我一直以为,你都不会有这些情绪的。”
“为什么。”
“从住校到现在,我从来没听你说过想家。”
确实,江幼希这两年在外人眼里,无异于一个情绪稳定的学习机器,她已经很少在别人面前表露出这种活人该有的情绪波动了。
“因为我以前一直觉得我没有家,后来有个人靠近我,教会了我什么是家。”
“所以你在想家还是在想这个人。”
文科生的交流,往往不需要述清前因后果,你只管放心表达,她自会有她的阅读理解。
“也许是想人吧,因为他走丢了。”
“没有找过吗,放弃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世界又不是试卷,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努力就有用的,后来他把家留给我,他走了,所以我想回去看看他留给我的那个家。”
同桌看着她又恢复成了之前冷静自持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你为什么那么努力啊。”
“可能是因为,我不甘心吧。”
江幼希想起了什么,眉眼松动。
“不甘心?”
“我家人总想安排我的一切,哪怕知道自己说的不对,也一定要保证对我的完全掌控。”
“那你岂不是过的很辛苦。”
“其实这么多年也早就习惯了,但我不甘心,我想走的很远,想出去看看不一样的天,也想看看他喜欢的世界。”
“你那么优秀,肯定可以的。”
江幼希看着同桌眼里闪亮亮的,透着学生时代独有的真诚和赞赏。
真幸运啊,一路走到现在,总会有人不断告诉她,她一定行的。
即便总是在被否定,不断在被不仁慈的命运捶打,但依旧有一个又一个可爱的人,莽撞又真诚的闯进她的世界,走进她,告诉她,“你可以”。
这又怎么不算是,在被爱包围着长大。
“我们都会好在来年的。”
感谢完同桌的开导,江幼希偷偷摸出手机,留下了一张照片。
随即一条朋友圈发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