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转身进屋，坐在沙发正位上。
裴知晚跟林枫随即跟上去，两人坐在林老爷子对面。
“你一直可好？”
林老爷子轻声开口了。
林枫知道是问他，微微点头应道：“一直挺好。”
林老爷子眼圈微红，良久才轻声应道：“好就好。”
裴知晚想了想，起身说道：“我去厨房准备早餐，你们爷孙俩随便聊聊。”
而后不等两人回应，她便去了厨房。
客厅里只剩下林枫和林老爷子二人，都很局促。
沉默很久，还是林枫先打破僵局。
“爷爷，您身体看起来不是很好，咱们林氏有医院，可以去看看。”
林老爷子听到这话，表情有些激动，孙儿关心他。
虽然当年他恨母亲算计他，让他跟通房丫鬟圆房，将她们赶出八号院，从此断绝来往。
但其实林老爷子后来也后悔了。
他明白母亲没有错，那个挂名夫人，林嘉的母亲更没有错。
只是，他碍于面子，就这么固步自封八号院，永远错失了弥补错误的机会。
林老爷子也明白，儿子是不会原谅他，毕竟他是直接受害者。
他自然也不敢去招惹他，怕让他想起那些伤心事。
如今看到孙子，这个跟他有血缘关系，他心中激动不已，很想补偿。
“孙儿，我很好，不用担心，裴家丫头给我看病呢。”
听到这话，林枫不觉点头：“知晚医术很好，有她那我就放心了。”
“孙儿，你恨爷爷吗？”林老爷子小心翼翼地询问。
林枫愣了，望向林老爷子发现他此时就是个病弱的老头儿。
他不觉眼眶微红，不管怎么说这人是他爷爷。
“何谈恨？我压根就不知道您任何情况，我爸爸从不让我提。”
说都这里，林枫略微停顿下又说道：“倒是奶奶祖奶奶活着的时候，经常讲您的事情。”
他现在忽然明白了，其实奶奶和祖奶奶并不恨爷爷，而且希望他幼小的心灵里能有爷爷的存在，而不是完全遗忘这个人，可谓是用心良苦。
她们知道劝不了他父亲，但可以让他记住爷爷。
林老爷子愣了，脸上的表情诧异中带着惭愧，良久才轻声问道：“她们都给你讲什么？”
林枫想了想笑道：“左右不过是些，您老青少年时候的趣事。”
他随便捡了几个讲给林老爷子听。
其中一个是，当年林老爷子七八岁的时候，贪玩掉进荷花池里，还是林枫奶奶跳水将他托出水面，及时等到了家人来救。
林枫奶奶也不过是比林老爷子大一岁而已。
这件往事是林枫祖奶奶讲给他听得。
林枫给林老爷子讲的时候，都说了是谁讲的。
林老爷子听着听着忍不住双目蓄满了泪水。
仿佛回到了曾经快乐青少年时光。
那时候，他还没有因为表妹嫁人而将自己封闭起来，恨上了所有人。
有糗事也有开心的事。
却都是在讲述者嘴里充满了爱意。
“爷爷，奶奶和祖奶奶从来没有恨过你，她们理解你，心疼你，却无能为力。”
林枫说完这句话，又加了一句：“我想是这样，否则她们不会给我讲那些往事。”
林老爷子终于忍不住，泪珠滚落。
是他负了她们。
可现在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们都已经作古了。
而他还赖活着。
“孙儿，我不配做你爷爷，我是个六亲不认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枫给急声制止了。
“爷爷，不说这些，奶奶祖奶奶在泉下也定然不希望您因为她们而自责。她们都跟我说过一句话，人切不可执拗，不通则变，否则只会让自己陷入死局，让亲人无能为力。”
林老爷子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那虚名的夫人和母亲，对他这般无情都能包容。
他以为她们会恨他，到底不能原谅他的无情。
这样他心里也好受些。
可她们竟然是到死都在包容他，心疼他，为不能帮他而感觉无能为力。
林老爷子是再也抻不住了。
是他毁了母亲，特别是挂名妻子及儿子的一生啊。
他哭出了声音，发出悲痛欲绝的呜咽。
叶老夫人站在楼梯上，听到了林枫跟林老爷子所有的谈话，也不觉泪水潸然失声痛哭。
“我也错得离谱，自从远嫁帝都，再也没有回来过，也没有再看过姨娘和表嫂……”
她也以为她成了林家婆媳两个的仇人，永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