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菱说完那几句话, 就一手拽着一个爷爷开始狂奔。
她在上飞机之前除了抓大鹅,还是抽空做了个“保姆级攻略”的。上面说了,想要第一排看的话,不仅要早到, 不管从哪个口进来都一样, 过了第三道安检就要开始跑。
一生要强的中国人, 想看升旗必须人均博尔特。
各朝的古人就见林菱像是打了鸡血,说完话看到牵头人头攒动, 队伍速度猛然加快,便也撒丫子狂奔。
直播手机在林爷爷手里, 随着他们拼了命地奔跑而剧烈晃动, 于是夜幕下的灯光被拉扯成朦胧的线条,周遭高高低低的建筑也成了一片片不成形的灰影, 其中还夹杂着不断从他们身边跑过的人影。
林菱在黑夜中拉着箱子与爷爷一路追赶,却还是被无数年轻的身影超越追赶,她却望着无数的人影有些泪目,年轻人的奔跑追赶, 就像是看到了他们奔向光明的未来。
但感动与泪目在落后太多后化成了燃烧的热血,不成!再这样下去等会只能看见脑袋了!林菱猛地瞥见了一条挂着“优先通道”的路, 眯起眼一咬牙一把抓过五叔爷爷:“爷爷,得靠你的证了!我们只能作弊了!”
秦,嬴政僵住了许久, 才缓缓动了动手脚。
他创立了皇帝,开创了新的时代,但仙迹却说, 应当叫黔首庶民来管理国家, 要让他们站起来?
“可笑。”
黔首连字也不识, 又怎能主宰天下?
嬴政眉目沉沉,却不慎瞥见满脸忐忑不安的李斯,他下意识问道:“李斯,你在想什么?”
李斯猛然摇头,伏地叩首说什么也没有。
只是他的心头却在狂跳。
他想起很早很早以前,仙迹就说过了陈胜吴广举旗的那一刻曾经高喊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陛下以为他们与后世不同,庶民黔首卑贱之躯又怎能颠覆大秦?是啊,的确如此,但已经发生过的历史中,却已然有人喊出了这句话,已然敲响过大秦的丧钟。
两千多年,很漫长也很遥远,可是……
人心都是一样的。
唐以前,生产力较为落后,不仅仕途被世家大族把持,连后世人人可读的“书”都只有大族才有,所有的通道都被拦截与垄断,不仅许多皇族也不能理解林菱说得话,连有些能看到仙迹的五姓高门之家中也迸发出嗤笑来。
庶民百姓连下一顿粥米都不知在何处,又怎会有什么远大的志向?或许他们连主宰整个天下的皇帝是谁都不大清楚。
他们见过最大的人,也许仅是当地县官,便已被他们奉为“青天大老爷”或是“父母官”。
风雨欲来又如何,不过一场风雨又岂能冲垮坚城?
这时,不知谁双眼惊惶无比地提了句:“虽说如此……但仙迹好似说起过一个人。”
“谁?”
“满城尽带黄金甲那个。”
“……”
曾狂妄自大得发出嗤笑的士族猛然沉默了下来。
在土地中拼命挣扎的人们,真的无力掀翻整个天下吗?
唐贞观年间,李世民沉沉呼出了一口浊气,他从不小看老百姓,民能覆舟啊,民能覆舟!后世是个已经覆舟的世道。
果然仙迹并非为了兴我大唐而来。
他不为刘汉李唐赵宋朱明,不为任何一个冠以了一家之姓的王朝而来,他或许是为兴天下子民而来。
李世民怅然遥望着视线摇晃颠簸的仙迹。
此时,他比头一次知晓承乾将来要被废,更加迷茫无助。
宋朝,赵匡胤起身在清凉的薄雾中打拳,浑身都出透了热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才结果内侍手中的巾帕擦了擦脸。
他对后世的世道,虽也震惊了一会儿,但却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从五代十国这样的乱世中走来的赵匡胤,比谁都清楚,皇帝其实根本就不是天子。
他们也是人,有血有肉,生死有命。
在战场上,也并非刀枪不入,一样会被流矢击中,一样会流血。
当皇帝也更换得无比频繁后,对于皇帝的敬畏便也渐渐消失了,否则又怎会有千年前射向周天子的那支箭,又怎会有他曾经的黄袍加身?皇帝身上的敬畏与威严,并不是恒久的,也并不是不能打破的。
什么正统、天命,说句心里话,全是手底下的臣子编纂出来的,蒙骗世人的而已。
赵匡胤自己虽是皇帝,但听过了徽钦二帝之故事,已经看得透透的了。
这个东西可以蒙骗世人,却不能把自己也蒙骗了。
所以,后人的世道不过是将这层迷雾拨开,将遮羞布掀开,像是两千年前射杀周天子一般,将这延绵了两千多年的旧制度给推倒了似的,就像推倒一座宫殿,推倒一座山。
这事儿带来的唯一弊端,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