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年轻人的眼睛瞪得跟个傻狍子似地,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皇家兄弟,能做到姬未湫这般的,已经是举世难求了。
也罢,慢慢再看吧。
他点了点案几:“跟我走。”
姬未湫不明所以,还是起身站了起来,姬溯带着他去了清宁殿的主殿,这里堆满了各色奏折,姬溯吩咐道:“将太元一十二年的折子看了。”
随着他的吩咐,两名小太监钻入了书架之中,按照特殊的暗记将那一年的折子翻找了出来——当然不是全部,能留存在清宁殿中的,自然非同凡响。
姬未湫手里还拿着方才的那三本奏折,正打算顺手放在案上,闻言一僵:“……啊?”
姬溯道:“泉州知府密折如何答复,看完奏折,写了与我。”
姬未湫瞬间苦下了脸,期期艾艾地说:“皇兄,我还病着呢……”
姬溯淡淡道:“费不了你几个神。”
庆喜公公躬着身道:“小殿下,您这边请。”
到了这个地步那就是不看不行了,搁姬未湫眼里这和让他做作业有什么区别?!……算了,总比抄金刚经有意思,忍忍吧!
庆喜公公将他引到碧纱橱中,捧着奏折的小太监也跟着进来,里头看着是姬溯日常小憩所用,庆喜公公将门关了,满脸堆笑:“这奏折不多,小殿下慢慢看就是,实在累了就歇一会儿,莫要伤了精神。”
“小卓过来!”庆喜公公吩咐了一声,小卓公公连忙放下手上的奏折过来了:“这是小卓,是老奴新收的徒弟,在陛下跟前也服侍半年了,小殿下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他就好。”
姬未湫点了点头,这个小太监他眼熟,原来是庆喜公公的徒弟——基本就属于是自己人。
庆喜公公又叮嘱了小卓两句,忙出去到姬溯身边随侍了,小卓公公重新给姬未湫见了礼,他想这位主儿应当不是喜欢叫人盯着的,故而送上瓜果茶水后就隐到了一扇屏风后,这地方方便,又能及时观察里面的动静,又不叫贵人觉得碍眼。
小卓公公人一躲开,屋子里就变得清静了起来,姬未湫毕竟他一直跟着他哥过,习性差不离太多,这等环境他也没有什么敬畏之心,怕碰坏了什么不敢动弹什么的,伸了个懒腰就往罗汉床上一躺,插着果子吃一边翻奏章,自在无比。
他刚开始还在想一个季度的奏章得要多少,怕不是要看上一两个月,没想到送进来的奏折加起来也就十几本,今天用用功也就看完了。
姬未湫按照时间挑了最早的那本,太元算起来是世祖景帝的年号,算起来是姬未湫的高爷爷,这奏折明显已经有点年头了,姬未湫摸了一下,感觉应该是近二三十年的摹本,而非原本。
打开一看,首先入目的便是一笔好书法,不同于他哥喜欢的馆阁体,这上面的字明显用的是行书,他看了看名字,署名为‘辽源府知府 李云修‘,姬未湫又随意抽了一本出来,打开看是馆阁体,确定了心中所想——这位李大人简在帝心啊!
哪怕有内阁会先替皇帝整理奏章,分一个事重轻缓,将一些太无聊的奏章直接打回去,但皇帝每天要看的奏章依旧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量。谁耐烦一天要看几百本奏章,还得费神去分辨这奏折上到底是个什么字?内阁皆是国之栋梁,难道好不容易养个国之栋梁出来,天天叫人重新誊写奏章吗?
不是简在帝心的,这种奏章发上来,都到不了皇帝面前!
开头一大段儿写得是宛若朋友一般的问候,大概内容是‘皇帝英明,给我派这好地方来了,这里风景秀美,气候宜人,臣在这里吃得好睡得香,圣上不必担心!臣还在这里找到了不少特产,京中供上去的没臣这个好,已经找人一并送回来了,等圣上收到东西,看见它就譬如看见我一般!’。
姬未湫轻笑了一声,这口吻都不能说是简在帝心了,直接说在帝心上得了,八成是什么过命的兄弟。时间太久远了,他还真不知道这一位到底是谁。
他又接着往后看去,后半段则是在讲一些民生上的事儿,简单来说是:‘臣搁这儿一切都好,但有一件事让臣不得不夸一夸,去岁辽源府遭遇大灾,按照陛下的旨意,由仓部郎中赵唯黎押运来了粮种,那粮种又多又好,赵大人又亲力亲为,去到耕地与百姓讲解耕种之法,百姓种下后很快生根发芽,才十几日功夫已有尺高,想必明年定能丰收。’。
而世祖的朱笔御批也很有意思:‘卿在辽源辛苦,但思及卿之宏图,应是求仁得仁,想必卿甘之如饴。若是觉得不足,可在辽源再待两任(六年),后再返京也不迟。’
姬未湫反复看了好几遍,可以负责任的说,目前看来,除了这位李大人与世祖亲近些,语气随意些,这本奏折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他哥特意叫他看……嗯,大概是与后续有关?
姬未湫将奏折放在了一旁,越是轻描淡写,他就觉得越是牵连甚广,否则他哥把这本日常汇报的奏折留下干什么?让他看看世祖和宠臣关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