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未湫睡了一整个白天, 等到夜深了才醒,他看着外面的黑夜,有种深深地无力感——完了, 晚上睡不着了。
不过他想想也能接受, 大不了熬个通宵明天上完朝, 等午歇再睡, 也就明天一天痛苦点。
小卓公公拿着衣服过来要服侍他更衣,姬未湫摆摆手, 拎了件广袖外衫披了就算是完了, 大晚上的穿那么规整干什么?就是后宫里的妃子等着皇帝临幸那也不用化全妆啊!
等吃了饭, 姬未湫又寻思着长夜漫漫, 干脆去甘泉殿泡个澡打发打发时间,他随着夜风漫步, 不多时就到了甘泉殿, 却见甘泉殿外宫人来去,守备森严,就知道姬溯也在里头。
听到姬未湫来的消息,在稍间里歇息的庆喜公公快步迎了出来:“小殿下!”
姬未湫见他便笑了起来:“公公, 怎么了?”
庆喜公公给了小卓一个眼色, 小卓便自觉止步, 不再跟着姬未湫向前, 庆喜公公伴在他身侧落后一步,道:“殿下误了内阁议事……”
姬未湫猛然回过味儿来——他就说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好家伙,他忘记了他现在不是一个富贵闲人,而是一个要每天开会的社畜了!内阁议事又不是全校操场点名, 谁没来上面的校长也看不见, 固定成员一共就五个人, 少了一个还能发现不了?!
“皇兄没生气吧?”姬未湫赶忙问。
“圣上没怪罪,您就放心吧,还是圣上令老奴等不要打扰殿下呢!”庆喜公公又道:“只是有一事,圣上令您去淮南府调查知府曹知鱼卖官鬻爵一案,圣旨已经拟好了,只等着殿下呢!”
言下之意,这圣旨下午内阁议事完就拟好了,因为他睡着没醒,这才没送来。
姬未湫眼皮子跳了跳,只觉得有些不妙,以姬溯的心性,他接了这差事还不知道要被怎么疑心呢——话又说回来,这事儿怎么就落到他身上了?!
就如同他白天所说,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能够直达天听,处理也肯定要处理的,按照以往先例来看,派个御史,再指些其他官员,组成一个钦差团,过去查明真相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至于朝中谁是他的靠山,谁又在其中得益,就要等有了线索后一一整治了。
毕竟要抄家灭族的总要有个能说服百官的由头吧,不能说‘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我知道是你这逼干的’就把人给杀了,不是不可以这么干,但是干多了人心就散了。百官也是人,来做官要么为了家国天下,要么为了功名利禄,谁也不希望自己哪日莫名其妙就被拖去了菜市口给砍了。
但派他去?
姬未湫寻思着该不会靠山是阁老吧?
他以为他进内阁就是给姬溯多加个投票位,有什么事情要办他举双手支持姬溯就行了,结果现在派他去淮南?不管怎么说,都是个吃力而且还两头不讨好的苦差事。
还好圣旨还没颁,还有回转的余地。
姬未湫令宫人进去请示,得了姬溯同意后他才进了去。甘泉殿里水雾氤氲,姬未湫进了主殿,隔着屏风便见到了姬溯的身影。姬溯身姿修长挺拔,常年困于宫中也并未削减他一二,肌肉均匀地分部在四肢百骸上,便是纱影朦胧,也显得赏心悦目。
姬溯的后妃有福了。
姬未湫下意识多看了几眼,猛地回过神来——这是他哥,他看什么呢!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是不是憋太久了,怎么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呸呸呸!
他咬了咬舌尖,定住了心神,这才绕进了屏风里,见姬溯倚着美人靠闭目小憩,他拱了拱手:“臣弟参见皇兄。”
“醒了?”姬溯并未睁眼,只是缓缓地道:“喝了酒?”
姬未湫有些不好意思,翘班是他不对,太堕落了——重点是人难得许他出去放风,结果他回来就翘班,这叫人家以后怎么放他去玩儿?他道:“委实是太困了,偏偏又睡不着,这才出此下策……没想到一觉睡了这么久,皇兄,是我错了。”
“嗯。”姬溯淡淡地说:“以后再不许用碧云酿。”
“皇兄放心,我这酒量,碧云酿最多也就是两杯。”姬未湫以为姬溯是担心他喝酒误事,“睡不着的时候才喝,皇兄放心,我以后定不会白日饮它,耽误正事,我……”
姬未湫话还未说完,就见姬溯陡然睁开了双目,清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近乎有些漠然,姬未湫心下一紧,道:“我明白了,以后再也不喝了。”
啧,不是,姬溯还真就心疼两壶好酒?这都不许他喝?
真小气!
姬溯听了这句话,又阖上了眼帘,不再理会姬未湫。
要是换了别人,估计要怂得跪下,姬未湫见多了,知道这是这一节过了的意思。他自觉去一旁换上浴袍,本来他是不穿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又想穿了,他自个儿也没意识到。
换了削薄的浴袍下水,丝质布料很快就被微烫的泉水给浸透了,顺着水流缓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