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了结之前,你们就暂时留在府里。”
“顾侯爷,有需要杜衡地地方,尽管说。只要能替我父亲家人讨回公道报仇,小子我死而无憾。”
年纪小小的杜衡,说这番话时,小脸上正气凛然。
“你把你知道的,都说说。”
“是。”
“去年,竹山水患,灾情严峻,竹山一城的百姓死伤无数,活着的也是家无颗粮。
父亲一边组织救灾,一边将灾情上奏朝廷,朝廷派人前来救灾。
就在大家以为得救时,却发现发下来的粮食,米里搀着近九成的谷糠,父亲无奈越级上告。
状纸送出去的当晚,我在睡梦中醒来,窗外是冲天火光。父亲跑进去,抱起我,将这本账本塞进我怀里,让我坐进一个大木盆,从后门小河上顺着河水飘走。
后来,在路上听说县衙起火,杜家一家惨死火中。
我不敢回去,几经辗转,一路上不敢说话,怕人听出我口音,带来意外。
装哑巴乞讨来到京城,在城隍庙栖身。”
杜衡没哭。
那份超出年龄的坚强却越发让沈青言为他心疼,只要想想他小小年纪,独自拖着残疾的腿,千辛万苦乞讨来到京城。
“你们先回青兰院休息,我出去一下。”
顾西岑拿起账本。
“等一下。”
沈青言叫住顾西岑。
“能派个人去庄子上,跟赵管事说一声吗?就说我们都没事,过几天就回去。”
顾西岑颔首。
兜兜转转,这是沈青言离开顾府后,第二次进青兰院。
上一次,是陆钊被他抓来,她来找他。
结果被他逼着签下不许离开京城的协议。
现在陆钊去了边从军关,她更是连撕毁协议逃跑的心思都没了。
真的惹急顾西岑,陆钊从军的路也不会走的顺畅。
竹影跟月影四下打量,看着院子里,一草一木都还是原先的样子。
一时间,心情复杂。
担忧的看向沈青言。
沈青言淡定自若的走进房去。
背着杜衡的竹影,进去后,熟门熟路的走进内室,将杜衡放在靠窗榻前。
她们主仆三个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让杜衡感到奇怪。
之前装哑巴那段时间,怕露馅,他从来不敢跟小树他们靠近,一直都是一个人,待在一个角落
只知道沈青言是大夫,医术很好,很会赚钱。
看穿他心思的沈青言,对他解释道:“我从前是顾侯爷的妻子。去年他把我给休了。”
“那他现在是想吃回头草是吗?”
主仆三人一怔,他才多大,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竹影更是抬手,轻拍下他的脑袋:“你才多大,怎么还知道回头草。”
杜衡傲傲娇的扬下眉:“我娘亲在世时,常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小姐你千万别搭理他。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
噗嗤一声,沈青言忍俊不禁笑出声,揉下他的头,煞有介事地:“你说的对。我不搭理他。”
“对,以后找个更好的,气死他。”
对个屁!
来找沈青言的顾明听到他们的对话,暗呸一声。
这臭小子,知道他是在谁的地盘上吗?
竟然敢这么口无遮拦。
沈青言身边的丫鬟说这话,还情有可原,他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屁孩废什么话。
竹影听到敲门,忍着笑出来,开开门。
见是顾明,脸上的笑不用忍,就消散的干干净净。
“有事?”
“嗯,主子叫我来带杜衡进宫,皇上要见他。”
沈青言听见,随手帮杜衡捋捋他有些乱的头发:“去吧。”
杜衡点点头。
顾明一手抱着他,一手帮他拿着他的拐。
沈青言追出来,不放心地道:“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要不是对主子有用,他才懒得管他是生是死,这样臭屁的破小孩,还是死了最好。
杜衡走后,沈青言一直坐立不安,她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眼瞅着午时已过,顾西岑也好,还是杜衡也好,都没回来。
沈青言更加惴惴不安。
在屋里院子里,不停的来回踱步。
时间过就跟拉长的麦芽糖,黏腻不断拉丝。
糊在心上,让人难受。
申时过半。
顾西岑跟抱着杜衡的顾明,终于出现在院门口。
几个人都脸色平静,看不出他们此行的结果。
“怎样?”沈青言着急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