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爱民自己拒绝上医院,白迎华也粗暴地阻止韩遂送韩爱民去医院,说:“畜生不配去医院!”韩爱民用蜂蜜涂满了伤口,够得着的地方用嘴吹,够不着的地方就用手持电风扇送去凉风。他浑身“甜蜜”,龇牙咧嘴地输出痛苦的呻吟,夹杂着小声的咒骂。这咒骂里的主角有白迎华、韩遂,偶尔出现的配角是于蕊、牛肉、高压锅。
韩遂把高压锅盖从天棚上解救了下来,并用胶带临时封上了厨房的天花板。白迎华骂骂咧咧的声音填满了每一段时间和空间。至于羊肉、土豆、胡萝卜去哪了?于蕊头脑中的画面专门为它们开在右下角开设的小窗口。韩爱民撅着屁股寻找每一块遗落在地上的食物,然后用水冲冲,拖着负伤的身体,斯斯哈哈地把他们消灭,存留的汤小心翼翼地倒入保鲜盒里,放到冰箱里保存,留着下碗碗面条。
晚饭时分,白迎华准时端出了从婚宴上带回来的剩菜、剩饭。看到这些,于蕊的胃反射性地抽动了起来。她拉着韩遂小声地说:“明天咱俩就去海南度蜜月了,爸的衣服、裤子咱们赶紧给他买一套新的吧。”韩遂犹豫着:“妈都做好饭了,咱俩吃完再走吧。”
吃完?吃完还想走?都得趴下!于蕊这样想着,然后摆出绿茶的表情,撅着嘴唇,细声细语地、拧着自己的语音、语调说:“老公,咱俩快点吧,要不商场该关门了,你跟妈说一声,饭给咱俩留着,一会回来吃。我这都是为了你耳根子清净。你不想以后总被你爸絮叨吧?”最后一句话对韩遂最有诱惑力。
当然,当两个人从商场回来的时候,剩饭、剩菜也不用吃了,因为白迎华已经上吐下泻得不成样子了。白迎华同样誓死不去医院,韩遂只好给她买了药,又拉着韩爱民去客厅里,把新买的衣裤展示给他看,光着膀子的韩爱民马上就要穿。
终于,于蕊先前的疑问有了答案,韩爱民后背上依旧猩红的手掌印告诉她,上午那巴掌落到了哪里。韩遂立刻把衣服从韩爱民的手中抢走,嘱咐他,伤口好之后再试新衣服,要不然该碰到伤口或者药膏了,血渍或者药渍都几不容易洗掉。喜笑颜开的韩爱民满口答应。
这时候,从三个人的后面传来了一声怒吼:“闭嘴吧!”然后大口喘着气的白迎华扶着墙走了出来:“吃我的,穿我的,把我的东西祸祸完了,还这么美呢,是吧?这房子是我买的,你给我滚,滚远点!”上辈子的于蕊一直纳闷于婆婆对公公的压制,她甚至还好奇地问过韩遂:“你爸你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当时的韩遂支支吾吾说不明白:“老人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后来,于蕊慢慢地从白迎华辱骂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大概的故事背景。白迎华的父母,也就是韩遂的爷爷奶奶,当时随厂去山西参加三线建设,找了出身不好的韩爱民当上门女婿,韩爱民给他们两人养老送终,韩爱民和白迎华生的孩子必须随白迎华的姓。经过激烈的谈判,最终的合同变更为,孩子可以跟韩爱民的姓,但是韩爱民得停薪留职,帮衬岳父、岳母的生意。最终婚姻缔结成功。
后来,韩遂的姥爷做轮胎生意发了点小财,老两口死后,韩爱民接着做,但是生意却一天不如一天,从三个门市房,干到一个门市房,又干到一个柜台,最后韩爱民把摊位卖了,给别人站柜台。白迎华把父母留给自己的五处房产一口气都卖了,关键是她还做到把房子卖在了楼市的最低点上,五套房一共卖了不到10万元。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白迎华单位最初分的福利房,加上的她的工龄和韩爱民的工龄,基本没添钱得到的不动产。本来可以多花几千块钱买个更大的房子,但是白迎华和韩爱民觉得工龄没了,已经被别人占了便宜,花几个月的工资买个房子太不值当了。
于是,经过白迎华和韩爱民的“奋斗”和“算计”,韩遂顺利地和“富三代”这个词擦肩而过。
这要搁上辈子,心软的于蕊肯定会和韩遂商量“回门”,空出房间给韩爱民住,让两个“病号”拥有独立的病房。但存留的记忆告诉她,这样做,自己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上辈子,于蕊在结婚的第一天给爸妈打了一通视频电话,这通电话就被白迎华叨叨了三年,说她没教养,不知道出了嫁,第三天才能回门,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必须要遵守,打视频电话跟回门娘家根本就没区别。“老话就是这么说的”、“我可不信那些封建迷信”在两句话在白迎华的口中随情景不同任意切换,到底使用哪个,得看哪句对她有利,至少看哪句能给她的“仇人”添堵。自从结婚,于蕊就天然被分组劲了白迎华的“仇人”序列。
邪门的是,于蕊居然一直都没有反驳白迎华的话,她一直用“家和万事兴”来劝解自己。这辈子重生的于蕊觉得上辈子自己真是脑袋被门夹了,家和指的是每个家庭成员都舒心、快乐,而不是儿媳妇隐忍着痛苦、怨恨甚至愁苦来伺候别人高兴,那个被伺候高兴的人,在历史课本上被t地称作封建奴隶主。
于蕊顺从地跟着蔫头耷脑的韩遂回到房间,收拾明天旅行的各种必备品。韩遂看似认真地叠着衣服,动作缓慢、默默无语。于蕊知道,韩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