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黎莘坚信北京的春风有潮湿清新的气息，尽管和云贵隔了十万八千里，印度洋的水汽被高耸入云的喜马拉雅山脉隔绝。
事实上西南风降临北京时略显干燥，小黎莘摒除所有的正确答案固执己见，只因鲜少谋面的黎父彼时驻守云南。
在小黎莘脑海中西南便是黎父的代称。
黎母独自拉扯两个孩子长大，两岁的黎莘软手软脚要人照顾，七岁的黎景调皮捣蛋、险些跟十几岁的大孩子下河，可把黎母吓得失魂落魄。
跌跌撞撞下生活还在继续，黎莘十一岁时黎父调任首都军区，一家四口勉强迎来真正的团聚。
旅馆的木制窗框在久来风吹日晒下早已变形，嫩黄的漆面剥落，露出斑驳的纹理。她更偏爱原木暗沉的色彩，不知算不算保守主义和原教旨。
熄灯前袁朗在窗前折腾了一会儿，前天里他一人居住便也无所谓漏没漏风，就算下雨也无所畏惧，可黎莘一来他免不了有点忧心，小祖宗是实实在在体质一般，而初春的风暖里带寒，生病往往猝不及防。
他研究半晌，陈旧的窗户和窗框以分毫之差难以弥合，袁朗站那认真思考能否把窗框掰一块下来。
算了。
严格的军容军纪打消袁朗危险的想法，他用椅背抵住窗户尽可能缩小缝隙，黎莘则被包成蚕蛹围在他胳膊下。
透过泛白的玻璃依稀可见主道两侧路灯的光晕，高楼间回转的风啸凄然冷清，黎莘不正常地清醒，熟悉的亢奋涌上脑海，她深呼吸几次平复心脏猛烈的跃动。
袁朗……
唇角无声翕动，她一点点腾挪出左手，在虚空中描摹袁朗的面孔：英气的眉骨、高挺的鼻梁、过分厚重的上唇、宽阔的颌骨……
阿瑛对袁朗的态度很微妙，这点许是托长期渲染的期待感，想到杨瑛拿到袁朗照片时的表情黎莘差点笑出声来。
明明袁朗很帅的，即使囿于个体审美差异他也绝称不上丑，阿瑛和他指不定八字不合。
“怎么了，睡不着？”
袁朗不知什么时候睁了眼，勾臂揽住黎莘的腰把人往怀里带，鼻尖在她脸上一通乱蹭，声音沙沙的。
“你不也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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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莘木木的看他，眼神慢慢流出嫌弃。
……
屋外的风渐渐消弱，顽固的枯叶熬过寒冬后心满意足地落下，窸窸窣窣的声响听得人耳廓酥麻。
袁朗下床取过暖壶倒了杯水，黎莘啜饮几口，他像感受不到温度一样三两下干完。
这人能做到靠谱是肯定的，正不正经就很薛定谔了，排列组合后有正经靠谱、不正经靠谱、正经不靠谱、不正经也不靠谱，加上神秘未知状态……
此时正处靠谱状态的袁朗收过杯子坐在床头，语气很是正经地问黎莘她的问题要不要紧。再怎么说也是老A的中队长，不止自己的心理调节能力很牛，观察能力、辅助能力也基本拉满。
截止十一岁黎莘和黎父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有时一年到头是三个人的跨年夜，成长缺失的部分使她养成奇怪的癖好——极度追求身体的亲密关系，喜欢用口X舌熟悉事物，包括但不追求XX。
黎妈偶然发现小女儿总在吃手，后来咬筷子、咬笔、咬衣袖，黎景抱她时还想咬她哥的脸……她自觉忽视了这个听话的孩子，紧跟着帮她改掉这个坏习惯。
结果不言自明，黎莘学会了隐藏，从此笔、衣袖、筷子什么都是完整的。
“不是，你怎么不瞒我呢？”
袁朗对她吁出一口烟，微弱的火光一闪一灭，他的面孔半明半暗。
老狐狸这是明知故问，瞒他？瞒一辈子吗？黎莘不会对自己这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