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着,他嘴唇颤抖着,“官差们厉害,老街坊们家里没了男人,想给人洗衣做饭的活,都找不到。即便找到了,官差也不让雇主继续雇!所有人看着我们,都想看瘟神!”
“不然,都是好人家的女儿,谁愿意去做半掩门?”
“这次不同了!”何广义低声道,“你也知道,常侯会帮你做主,还有这位”说着,他指了下李景隆,“常侯他外甥皇上的表亲!”
皇上的表亲!
这话,瞬间给了徐平安莫大的能量。
“你只管去!”李景隆郑重的说道,“只管带着街坊们去!若不能给你鸣冤,我给你跪下赔礼!”
徐平安愣住了!
好半晌,他郑重的抱拳,“多谢!”然后咬牙道,“我信你,我信两位大爷!”
清晨,武昌城门外,数条准备进城的长龙,在雾气中焦急的等待。
吱嘎,城门上的绞盘拉起了千斤闸。
紧接着一队威风的官兵,从里面踩着震儿的脚步出来,在城门口列阵。
与之相对的,是打着哈欠的官差税丁,慢吞吞的站在阴凉下,有些厌恶的看着即将进城的人群。
“都他妈别挤,一个个的来!”
“惹了老子,都别想进城!”
“那边货车可有夹带,别让老子翻出来啊!”
“奇怪了,卫军今儿怎么跑城门口来了?以前不都咱们爷们单独在这吗?”
“谁知知道这些丘八怎么回事?”
城门敞开的瞬间,是进城人如释重负的欢呼,还有官差税丁们的叫骂。
忽然,城门洞口,一名兵马司官差的头目深深皱眉。
在他视线之中,一个童子带着几十号老弱妇孺,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徐家的!”那官差骂道,“告诉你多少回了,不许进城?你是不是给老子找事?”
徐平安年纪很小,身子很瘦弱。
可此刻,他却站在那群老弱的前方,张开双手把忐忑众人护在身后。
昨夜,他说了一夜,这些老街坊们才答应跟他来告状。
当然说服这些老街坊们,不是他徐平安,而是徐平安列举出了常侯,皇帝的表亲,锦衣卫
“大人,我要进城告状!”徐平安大声说道。
瞬间,周围一片安静。
那些正焦急的准备进城的人群,齐刷刷的闪开,好似怕沾到身上脏东西一样。
“你告你娘的状!”那兵马司官差头目大骂,“我看你是皮子紧,欠收拾了!”说着,一挥手,“去,打折他腿!”
但下一秒,身子陡然一个趔趄。
却是一只穿着铁钉战靴的脚,直接把他踹飞了。
“谁?”官差头目忍着钻心的痛,从地上爬起来,下一秒却愣住。
一名穿着铁甲的副将,带着几个杀气腾腾的兵,冷冷的盯着他。
好半天,那副将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后看向徐平安,“徐家小哥?”
“是!”徐平安身子颤抖起来。
“某奉常侯之命,带你进城?”说着,副将斜眼看了周围一圈,目光所过之处,无论是各兵马司的官差还是税丁,皆不敢与之对视。
这世上,能让权力畏惧的永远是权力。
“没人拦?曹,我他娘的白高兴一场!”副将狰狞的笑笑,然后猛的一挥手。
轰轰!
两队官兵,直接站在城门口两侧,露出一条通往武昌城的通道。
“请!”副将对徐平安说道。
徐平安身子颤抖着,但却努力的挺起胸膛,他带着几十号的街坊,沿着城门洞一步一个脚印,用力的走着。
走着,走着。
街面上的人,诧异的看着他们。
走着,走着。
许多人跟在他们身后,窃窃私语。
走着,走着。
布政司衙门那高大巍峨的屋檐,还有熠熠生辉的铜狮子,就在眼前。
徐平安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他忽然有些畏惧,因为那些驻守在衙门外的官差,在看到他们之后,眼神中有短暂的错愕。可随即,就满是厌恶。
就当几名官差,骂着扑过来的时候。
噗通,噗通!
徐平安和几十号老街坊,齐齐跪在布政司衙门的大门外。
高举手中的状子,对着头上的阳光,大喊,“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