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依然继续,但卫渊的大考已经结束了。
刚返回沙扬村,一艘飞舟就破空而至,徐徐降在卫渊一行人面前。
舱门开处走出数名道人,为首一人面如重枣,不怒而威,现身后更是令周围百丈清气升腾,黄气退散,显然在法相中也是高修。他目光如电,扫视周围,看到张生宝芸时神色一缓,颔首示意,再看到卫渊时顿时目光转为柔和,脸上也有一抹笑容。
真人的目光其实也从李治身上掠过,但把他当成了空气。显然一位国公之子,还没到能让真人看到的级别。
真人道:“贫道虎行真人,仙君有令,召卫渊、张生即刻返回太初宫,不得有误。”
“可是还有兄弟的后事……”卫渊迟疑。
虎行真人神色更显柔和,道:“此间发生的事我已经知晓,这样吧,你还可以再多待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天机,老道还镇得住。”
虽然虎行真人没有具体细说因由,但卫渊也知事关重大,以虎行真人之能也只能镇压天机一个时辰。此时张生若有所思,也道:“既是仙君有召,我们还是按时启程为好。”
卫渊点了点头,就向沙扬村走去。此时孙朝恩带着几百人正把尸体一具具从村里搬出来,也有人捧着颗颗头颅。许多人看了村中景象都是伏地狂吐,吐完再继续干活。
卫渊捧着方和同人头,缓道:“幸不辱命,方兄的人头抢回来了,仇人也都杀了。”
孙朝恩有些木然地点头,带着卫渊来到村口。村口摆着一樽棺木,方和同的尸身此刻正静静的躺在棺中,卫渊将头放了进去,仔细摆正,然后用道力封住断口。
“方兄后事如何处理?”卫渊问。
孙朝恩看着棺中的方和同,说:“我准备把师弟的尸身送回书院,他在那里待了大半辈子,本来打算后半生也在那里教书的,还是让他待在自己最喜欢的地方吧。葬在书院,也能让书院里的孩子们知道书该怎么读,真正的读书人又该是什么样子。至于师弟家人,书院自会照料,不必担心。”
孙朝恩安排周到,卫渊就放下了心。
孙朝恩手抚棺木,忽然道:“容我托大叫你一声贤弟。日后我行事或许会有诸多恶行,贤弟如果看不过去先不要急着杀我,容我做完了想做的事,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为什么要这么说?”
孙朝恩指了指上面,说:“这世道是这个样子,这朝政也是这个样子。所以我想到上面去看一看,看看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至于上去之后要做什么,孙朝恩没有说,也不用说。
“现在还有些时间,贤弟有什么话要和师弟说的,就在这里说了吧。我先回避一下。”说罢,孙朝恩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步一步挪到远处。
看着棺中的方和同,卫渊沉默许久,方道:“方兄,我这个道基,或许不是你想看到的。以后我会做下许多事,你若是知道了,多半会指着我鼻子骂的。不过就算你骂我,那些事我也一定要做,对不住了。你且好好休息,等我把四方异族都杀到能歌善舞,天下太平了,再来找你喝酒!”
说罢,卫渊双手用力,慢慢将棺盖合拢。
飞舟徐徐升空,向太初宫飞去。
回程时坐的不是来时的巨舟,而是如统考结束时卫渊坐过的一样的轻舟,又有虎行真人加持,来时七日,回去只需要一天。
铸成道基即是脱胎换骨,再加上宝芸喂的那颗果实提供的勃勃生机,此时卫渊所有伤势都已痊愈,反而是张生不得不闭关疗伤,一登船就把自己关在了静室里。肉身易补,元神难愈。张生一缕元神湮灭,至少要花几个月才能补得回来。
舟行不久,一名中年道人就来到卫渊面前,在他面前铺开一张玉纸,道:“贫道此来,是为卫师弟结算勋功,计算大考成绩。”
“大考不是还没结束吗?”
道人抚须道:“此次裴副宫主专门发话召你回宫晋见,后续的考试你已经不用参加了。你斩杀北辽少主坎必答之后,阿古喇部落里已经乱成一团。坎必答还活着时是大位的不二人选,所以他众多的兄弟们都很安分。现在他死了,几个兄弟都生出角逐大位的野心,各自聚集兵力,已经无心南下。用不了多久,想必甘州两郡之危就可解除。当然,这等大功也要算在师弟头上。就算战事继续,以师弟此时勋功,大考不是榜首也必然是三甲。”
“除此之外,坎必答也是苍穹雪鹰呼勒哈赤最疼爱的儿子。你杀了他,又抗了那头老鸟几击而不死,那老鸟想必已气炸了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再留在此处,还得分出个真人时时刻刻盯着你。还有你挑衅辽域天地,此时天发杀机,一般真人可扛不住。所以仙君决断,立刻召你回宫,那老鸟只能空自狂怒,说不定会干出什么蠢事来,到时师弟你又会多一笔勋功。”
道理确实如此,如果那头雪鹰不顾身份体面,悄悄潜入人域出手偷袭,卫渊在全无防备之下很难幸免。虽然在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