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景象让卫渊不寒而栗。
成千上万的巫族是什么时候进入道基的,又是怎么进来的?卫渊自己竟然一无所觉。
卫渊试着伸手去拉一个巫族,然而却拉了个空。那巫族没有实体,哪怕在识海中也是完全的虚弱,就像并不存在一样。
但卫渊知道他们并非真正的虚无,每一个巫族身上都有一点特别的东西,这些东西千差万别,本质却又相同,和魂魄有些类似,却又不是魂魄,也不是气运。
卫渊也说不清楚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有它在,每个巫族虚影就有了存在于世的意义。那怕触碰不到,他们也是存在的。
数以千万计的巫族就那样向玉山走去,然后一個接一个消失在玉山中。
卫渊眼中,玉山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块空间,底部出现一滴黑水。随着一个个巫族消失,那滴黑水也在慢慢增大。
卫渊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死死盯着那滴黑色水滴,根本不敢去想它的来源。
卫渊睁开眼睛,从入定中醒来,窗外已经开始有了天光。卫渊推门出屋,飞上半空,望向界域西北。
在那里有一大片空地,被一支支高竖的火把照得分明。空地上是密密麻麻的巫族尸体,上百修士正在通宵劳作,将那些已经转化完毕的尸体搬走,然后再将新死的尸体搬过来。
卫渊不止一次看过尸场,甚至最早尸场就是他提出来的,也是亲自选的地方。这不过是几天前的事。
那时卫渊不觉得有问题,异族尸体可以转化为天地元气,这是常识,也是每块界石的基本功能。只是按照过往资料看,普通界石能转化的很有限,所有多少有些鸡肋。卫渊要不是太穷了,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建个尸场。
可是现在,成千上万的巫族正以诡异的形式在他的道基中行走,一个接一个投入玉山中那看似狭小的空间,融入到池底的黑色水滴中。
在这一瞬间,仿佛每个躺在尸场上的巫族都有可能站起来。
不过卫渊现在也算是在尸山血海中走出来了,很快就将心中悸动压下去。仙途中不只有繁花玉树,更多还是诡异和意外,处处都是风险,每向前一步都有可能陨落。
卫渊下了主峰,就向尸场飞去。现在尸场边建起了一座两进的小院,虽然不大,但功能一应俱全。那里是孙宇的居处。
孙宇要研究不同巫族之间的差异,觉得把尸体搬到主峰上既麻烦也惹人厌烦,于是索性在尸场边上建了个住处。
孙宇虽然才来几天,但整个界域中差不多有一半的人被他救过,医道已经深入人心。所以他一说想要建个住处,许多修士就自发过来帮忙,一天时间就建好了一个小院。
卫渊就想找孙宇问问这些巫族尸体有什么特异的变化没有。
此时孙宇的小院中灯火通明,十几个人将院落挤得水泄不通。卫渊飞入院中,就见正堂上摆着一张医案,上面躺着一个人,全身鲜血,昏迷不醒。
卫渊本来不觉得怎样,大战刚刚结束,无数人等着救治,院子两侧厢房里就躺着几十个重伤修士,正在慢慢恢复。
但卫渊神识在伤者身上一扫就发觉不对。那人全身上下少说也有一百多个伤口,每个伤口不大,却是极深,并且刻意避开了所有致命的要害。
伤者是个铸体大成的修士,本来应该已经开辟识海,孕育道基雏形,此时他识海中却是一片昏暗,黑气盘绕。卫渊略通医道,知道这是在极度痛苦和恐惧下元神溃散。此人不光道途已绝,连神智都已失去,已经是疯了。
这一身伤不可能是战场上得来,倒像是酷刑折磨。
孙宇此时脸色十分难看,对卫渊道:“他全身上下的筋络都被切断了,下手的人也是医道高手,折磨了他至少一个时辰,直到元神崩散这才罢手。现在他魂魄已经有些不全,我就是治好了他的肉身,也治不了元神。”
卫渊仔细看着修士的脸,想起这是今天早些时候派往曲柳镇去招募的小队一员。
“怎么回事?”卫渊问。
旁边修士道:“刚刚几个许家护卫送他回来的,扔在了界域边缘。我们见他伤得太重,不敢耽搁,赶紧先送到孙先生这里。”
“许家护卫……”卫渊眼中寒光一闪,问:“他们说什么了没有?”
“他们说……”
见那人有些迟疑,卫渊喝道:“讲!”
修士吓了一跳,赶紧道:“那些人说,曲柳镇是许家的地方,整个破碎之域都是!如果我们再敢在他们地盘上招人,那见一个就要杀一个。他们还说……让主人您好自为之,说不定哪天糊里糊涂的就掉了脑袋。”
卫渊对于这种威胁全无感觉,只是问:“我记得一共派过去十几个人,其他人呢?”
“……都没回来。”
卫渊双眼微眯,一字一句地道:“我的人没有死在巫族手里,反而死在你许家手里?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