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珏目光沉沉，语气中已经听不出情绪：“你确定他已经死了，但是他现在又出现在了湖边，手中还拿着写着世子名字的纸人，又死了一遍？”
楚珏是那种越冷静反而代表越是气极了的人。
韩子成不敢反驳，但此事毕竟太过离奇。连他都觉得他的话很假。
“这……这微臣真的不知情。”
靖王世子孟怀君，虽不敢说武功体格比得上隔壁的将军府的怪胎，但他毕竟也是跟着霍老将军出过征的，底子比之常人要优秀不少，而这样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在了一个雨夜，靖王府的暗卫们甚至都没有察觉。最离谱的还是他竟然死在了一个已死之人的手上。
韩子成不敢怠慢，连连磕头：“陛下，微臣不知此事背后到底有何牵扯，但微臣所见所闻确实如此，若微臣有半点虚言，微臣必被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求陛下明鉴。”
文武百官当前，往日跟刑部尚书一个党派的人也不少，但如今却无一人出头。
楚珏看着眼前这年过半百的老头，目光微沉。
忽然……
“启禀陛下，此事微臣也觉得颇有蹊跷，陛下请先勿动怒，不妨先听臣一言再做定夺。”阁老张继上前一步，拱手而立。
“奏。”楚珏按了按眉心，看了过去。
“臣以为这纸人可能并不能起到证据的性质。纸人，邪术的代表物件，大家都很排斥，历史上虽然并没有这东西能成功咒杀人的典故，但不代表没有。世界之大，能人巧匠之多，不可直接盖棺定论。虽然说是钱坤九族以灭，心存死志，故而弄个这东西摆到明面上恶心大家也说得过去。
但是还有几个疑点没办法解决，第一，仵作估算的世子被害时间是昨日午夜，那时据臣的小厮们说，那时正下着大雨。这纸人理应被冲烂了才对。第二，对于韩尚书臣亦想不通他为何会冒着杀头的大罪，救下钱小公子那个纨绔，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钱集可能对他有恩情，那去救颇有心计的大公子也比这个强些。”
楚珏没说话，轻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第三，众所周知，靖王世子是跟霍老将军上过战场的人，武功底子在那摆着，靖王府又是护卫重重，试问谁能在那种天气把世子请出来，还能做到整个靖王府无人看到世子，臣以为钱坤是绝对做不到的，他那身体底子大家都看在眼里。在这个前提下，微臣斗胆猜测，这个纸人是不是具有什么可以控制人的行为的能力。这个人或许利用这手段控制了世子让他自己投湖。”张继拱手而立，头低低的垂下。
“而这人，也有可能用相同的手段，控制了已死之人。最后为了给自己脱罪，才将此物放到这钱坤手中。”张继此话对于众人来说简直就像天方夜谭。
一时间，所有人愣怔的看着张阁老，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说的你知道有多荒谬吗？”楚珏凝视张继半晌，冷笑道。
当朝禁巫蛊咒术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禁之一词包含不信，不听，不传。
“微臣知道，但臣以为不可放过任何一个猜测，也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忠臣。”张继冒死进谏。
“好，不愧是朕的好阁老，那就由你去彻查此事。”楚珏一拂袖，下了命令。
韩子成垂着头，听着耳边张继的话，感动得老泪纵横。
“微臣接旨。”
孟怀君飘在半空看着张继，不由感叹着此人的胆大心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会往这个方向猜。
更何况，这般猜了，那可是切切实实的踩在了楚珏逆鳞上。
其实此事这般离奇，正常万不该往自己身上揽，推给韩子成是最明智的选择，本该是他处决的人现在成为整个事件明面上的唯一凶手，锅，本该也是他背的，但张继是惜才之人，这韩子成是个忠臣良将。
而他这般离谱的猜测，却也是本题真正的答案。
楚珏能得张继辅佐，也是大楚之幸。
只是很可惜，纵使张继再如何猜，也很难猜到正主-孟盈盈身上去。
无他，那孟盈盈极善伪装，与孟怀君也无甚交集。
……
孟怀君陪着楚君期守在灵堂的第三天。
楚君期这三天的气色肉眼可见的灰败下去。
孟怀君心疼的不行，但是却无法。他甚至都没办法碰触到楚君期。
辰时，陪了一夜的孟经年要去上朝，他不放心的将孟怀期小丫头弄醒，交给嬷嬷领着，再三嘱咐若是夫人想不开，就带着小姑娘进来。
小姑娘很懂事，起来就跟着嬷嬷守在外面，她小小年纪似是也懂了生死离别。想到阿兄，小姑娘时不时哭一阵，但却悄悄地，不惊到自己的母亲。
楚君期坐在棺椁旁的软榻上，抱着臂伏在棺椁上，一宿没睡，眼睛通红。
孟怀君飘在半空中，沉默不语。
她十月怀胎，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