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紧攥着垂下去。
“姜琮月,你要当心。”他忽然说。
阿大第一次连名带姓叫她,姜琮月都愣了一下。
她好像并未告诉过阿大自己的名字,好像上一次也是,她并未说过自己家乡在南安府。
她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对。
她皱眉道:“阿大,你……”
薛成琰忽然间抬起眼来,长眉压下墨如点漆的双眼,薄唇紧抿。他身形高大,下颌上,犹自下滴着水珠,让他的脸在俊美之外,又多了几分蛊惑人心的妖异。
不知从何处,他拿出了一支长盒,在她眼前揭开。
他小心地看着盒子,不敢看她。
里面是一支金钗。
用金丝累成凤凰,万缕千丝,尾羽飘逸,用金子做出了随风而动的形态。这个手艺,只怕价值连城。
“……阿大!”
“姜琮月,你说你没有朋友。”薛成琰静静垂着双目,眼皮颤了下,没有看她,双手却护着那支金钗,“我不知道你从前经历什么,也不知道你往后经历什么。”
“我能做你的朋友。”
“你不要……”他干涩地说,“害怕我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恶人。”
“我出京后,若有事找我,只需……”
“阿大。”姜琮月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她像是审视,可又不冷漠,只是静静看着他,最后才似乎有些迷惑地说:“我们才见过几面。”
薛成琰鼻梁涩了一下,眼尾有些发红,静静地垂下眼。
“是,只见过几面。”
他从五年前,到如今,其实也只见过姜琮月几面而已。
只是一遍遍回想,几眼复刻成千万遍。
每一眼到下一眼,都漫长得清晰,他格外记得清楚,总是在满怀期待下一眼。
他总能想起那道幽微的词。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少年时读不觉得,只呷弄在齿间,春日洋洋,懒生春草,尚觉词人为赋新词强说愁。
于是许久后才知下文。
是他见姜琮月时,眉间一惊,转回身去。
春寒落雨。
而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他抬眼,眼瞳在冬日难得的雷雨夜里,泛出坠星一般的微光。
“若出了事。”
“只管凭此钗到军中找我。”
“我以阿大的名义,保你一世平安。”
姜琮月怔了。
……
凤梧宫。
皇后病重,脸色犹如将死一般。
皇帝看了不忍心,说:“你劳碌了。”
皇后惨淡一笑:“多谢皇上关怀,臣妾不敢称劳……”
“你我夫妻之间,不需多言,后母难为,朕知道你为皇子公主们费心费力,劳苦功高,是个好母后。”
皇后笑了。
她咳了咳,道:“皇上,臣妾怕自己实在不长久了,如今一切皆好,唯独惦记娘家弟弟。”
皇帝眉心动了动:“你是怕他没了你护着,被族中人欺负?”
皇后虚弱道:“臣妾的弟弟心思单纯,一直为亲戚欺压,若非臣妾坐镇,只怕他要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如今,臣妾将死,遗愿也就是,替弟弟找个继室,能如他的新娘一般,为他操持家务,不再为亲族忧愁烦心……”
皇帝叹息:“朕知道了,会好好替他挑个人。”
皇后又道:“其实,臣妾倒有个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