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的话勾起了她上一世的深刻在骨髓中的阴影,叫她失了态,也声声泣血,真真假假的怒声中掺杂着自己这两世以来的哀怨和记愤怒:“原是这样,原来,世子和老夫人,乃至整个侯府都在骗我!”
她说得激动,握紧拳的手微微颤抖,“你们骗了我八年,现如今过来说是逃亡了八年,枕儿如今刚好八岁,世子,莫要同我说,您在逃亡的第一年就同外室生下了枕儿,而后八年间日日思索谋算如何将枕儿养在我膝下,让他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让我替你养这外室的孩子!”
她这般神态,江枕从未见过,不,应该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未见过,一向和婉从容地被他们骗得团团转的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揭穿所有虚假的谎言,倒是让这些说谎的坏人反过来责备她不应该这样揭穿一切。
后又紧接着,摆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像个被害的人一样对宋清阮的质问闭口不谈,看的宋清阮心中止不住的恶心。
良久,江老夫人才讪笑一声,毫无悔过的笑笑:“清阮,这是哪里的话?枕儿这孩子,可是我亲自从外头捡来的!”
宋清阮眼角微红,终于是冷静下来,逼问道:“捡来的?江枕,你自己说,你到底是不是捡来的?”
江枕咽了口水,张口就要说是不是。
只是还没出声就被江老夫人警告似的拦住:“枕儿,你想清楚了再说!”
江枕定了定,望着江老夫人沉下来的脸,有些犹豫。
“我……”
“枕儿!”江老夫人又叫了声,“你……”
“叫他说!”江枕勃然怒吼,“我倒要看看,他今日能说出什么样的话!”
只要江枕今日敢点头,他就敢不认江枕,孩子固然重要,但他的性命更是无人能比的!
江骁死死盯着江枕,道:“说!”
一声低吼吓得江枕抖了下身子,“我我我……”
他倒是真有些不敢说实话了。
江枕有些害怕地看着眼前个个沉下脸的大人,直觉得好恐怖。
他也终于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缩起来脖子往江骁身后躲:“我的胳膊好痛。”
江老夫人心里松了口气,忙道:“你瞧瞧,是你多想了,这孩子压根就不认得骁儿,不过是听见自己的父亲回来了,一时激动罢了,至于那些话,大多是听那些乞丐说的,他自个就记在心里了。”
“你吓他作甚?”江老夫人反手抱住江枕:“这孩子命苦,自小就没爹没娘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骁紧紧抿唇,暗中松了口气,紧接着低声质问宋清阮:“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江骁脸上满是不悦:“这孩子的胳膊都受伤了,还不叫府医来看看?”
两人轻飘飘一句话,成了宋清阮无理的闹。
宋清阮只觉得可笑:“好啊,我闹?既然这样,就把这件事说清楚!”
宋清阮道:“去叫府医来,劳烦世子同江枕滴血验亲,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
江骁骤然握拳,“荒谬!”
“我是不可能滴血验亲的,你莫要得寸进尺!”
江骁道:“这不过是你为了保全那个嫡长子使出来的手段罢了,宋清阮,你好险恶的心!”
宋清阮道:“保全?何来的保全?江清宴他清清白白,绝不可能推江枕!”
宋清阮很清楚,她不让江清宴出去,这侯府里谁说了都不算,但若是想要给江青宴验明正身,就不得不被江骁牵着鼻子走。
过后,再研究江枕到底是谁的孩子。
府医是何江清宴赵妈妈两人一同来的。
一见了江清宴,江枕的胆子就又大了起来,高声叫道:“就是他,就是他想要害死我!”
江骁和江老夫人才从被宋清阮吓到的阴影中缓过来,心中知晓宋清阮不是好糊弄的,但眼前,要紧的事不是安顿宋清阮。
左右宋清阮的人在侯府,她就是有再大的怨念,也跑不了!
但是江清宴不一样,过了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法子能将他赶出去了!
适才,尚在高声争辩的三人骤然安静下来,各怀鬼胎地盯着江清宴暗忖腹中的心思。
屋内,静的诡异。
个个都盯着江清宴。
江清宴微微垂头,暗中观察四周的情况,身后的府医大步上前,大气不敢出地行礼,给江枕包扎。
依旧没人先开口说话。
都在等一个,最合适开口说话的人。
江枕。
宋清阮深吸了口气,缓声道:“清宴。”
江清宴缓步走到她眼前,像个懵懂无知的幼童一般,抬头看着宋清阮。
他不想和,也不能先和江老夫人,江骁行礼。
行了一个就要行另一个,行了老夫人没什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