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毅和齐天远同时转头,正看见李秀德从城头坠落而下,顿时目眦欲裂,齐天远没有说话,手中不停,依旧在与吐蕃人厮杀,只是双眼已噙满泪水。
高毅虎目圆睁,眼含热泪,哈哈大笑道:“秀德兄弟,你先走一步,待哥哥多杀几个吐蕃狗,就下来陪你。”说完又砍倒一名吐蕃人。
爬上城头的吐蕃人越来越多,守军逐渐支持不住了,节节后退。
突地一把长枪猛的刺向高毅背后,眼看高毅躲闪不及就要命丧当场。
一名年轻的守军大喊一声:“将军小心。”便飞身扑到高毅身后,用自己的身躯阻挡住了这一枪,同时也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高毅手中钢刀一掷,正中偷袭者的腹部,也没有去看对方是否死亡,高毅一把抱起那名士兵,悲声喊道:“小虎。”
小虎弥留之际,睁开眼睛,嘴角流着血,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上满是对这个世界的留恋,最后头一歪,没有了声息。
高毅放声痛哭,口中呐呐念着小虎的名字,原来是高毅邻居家的孩子,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十六岁就当了兵,一直在高毅身边,二人情同父子。
高毅抹了一把眼泪,慢慢将小虎放在地上,捡起小虎的长枪,口中喃喃的说道:“小虎,这是你的枪,我们一起杀敌。”说完便冲向涌上城头的吐蕃人,几个照面又杀数人。
又厮杀了一刻钟,敌人越来越多,守军快要支持不住时候。
忽然。
背后喊杀声震天,众人回头一看,不由得暗暗羞愧。
只见大批百姓,手舞棍棒、锄头等物冲上城头,一名老者大喊:“我松洲百姓与将军共同杀敌,誓与松洲共存亡。”
高毅和齐天远心下感动,本是军人保护百姓,如今百姓也参加了战斗。受到鼓舞的将士们 手中兵器舞动的更加卖力。
厮杀声中,不知是谁忽然唱到: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
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也许是受到歌声的感染,大齐军民齐声高唱:
“岂曰无衣?
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
修我甲兵。
与子偕行”
歌声中,一名中年汉子举起手中棍棒,猛的向一名吐蕃人击去,然而吐蕃人只是一刀便深深刺入他的小腹,汉子丢掉手中棍棒,一把抱住这名吐蕃人,让他无法动弹。
一名农夫打扮的男子,用尽全身力气一锄头敲在吐蕃人的头上,打得他脑浆迸裂,可自己却被另一个吐蕃人一枪刺入胸膛。
松洲城中的张铁匠,舞动着手中的大锤,不知锤死了多少人,当两杆长枪刺入他的胸膛时,他只说了一句话:“老子杀了六只吐蕃狗,够本啦,哈哈。”
说完便在大笑中倒下。
还有一名少年人,胸前中了一刀,绝无生还可能,可是他如同疯狂了一般,冲上去,抱住面前的吐蕃人,一口咬在他的咽喉上,大口大口的吸吮着滚烫的鲜血,直到二人同归于尽。
这样的场景在松洲城墙上时刻发生着。可是老百姓怎么能和正规军抗衡,没多久便死伤无数。
高毅和齐天远背靠着背,两人满身都是伤,身上铠甲早已破碎不堪,此刻都是心存死志,反倒是豁达起来。
高毅一枪捅死一名吐蕃人开口说道:“齐兄,今日你我兄弟共同赴死,若有来生,我必与你结为兄弟。”
齐天远哈哈笑道:“何必等到来生,今日你我共赴黄泉,还有先走一步的秀德,我们便是亲兄弟,何须拘泥于形式。”
“大兄,二郎就不给你施礼了。”
“好,看咱们兄弟谁杀的吐蕃狗多。”
二人哈哈大笑,端得是豪气干云,就连身为敌人的吐蕃人也不得不佩服。悄悄竖起大拇指。
眼见敌军一批一批的涌上城头,高毅心知大势已去,且早已没有了气力,握着长枪的双手一直在颤抖,双腿也软的厉害。
一个不留神,肩头挨了一刀,长枪差点掉落;下一刻,腿上又挨了一下,瞬间就要摔倒,被齐天远一把扶住。
十几名吐蕃士兵将二人围在当中,两人却是早已力竭,再无反抗之力。手中的兵器此刻重若千斤,无力举起,只能杵在地上,维持身体平衡不摔倒而已。
看着渐渐逼近的敌军,齐天远豁达一笑:“二郎,为兄没读过几年书,诗经里是怎么说的”
“哈哈,大兄,下辈子您得多读点书,那句话叫做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哈哈,对对,秀德已经先走一步,咱现在便一起去找他,黄泉路上我们兄弟三人也不寂寞。”
齐天远却在心中暗叹:“公子,对不住了,没能照顾好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