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双手绞着衣角,难为情的低下头。
柳梦蝶见众人说的差不多了,这才施施然的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脸惊讶的看着傅夫人。
“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傅夫人看见柳梦蝶像是看见了主心骨,欣喜不已。
“梦蝶,我……”
话到嘴边,傅夫人看着柳家人一个个嘲讽戏谑的眼神,突然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傅夫人讪讪的笑了下,道:“没事,就是想来找你聊聊。”
柳梦蝶佯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样啊,那你同我一起去马车里吧,等会儿解差就该催着赶路了。”
傅夫人感激不已,跟在柳梦蝶身后上了马车。
柳家的马车比傅家的马车更大一些,内里空间也很宽阔。
只是偌大一个马车只坐了柳梦蝶一个人,马车里还摆放了一张檀木桌子,上头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
比起傅家几个人挤一辆马车的窘迫,柳梦蝶的马车空旷到有些浪费。
柳梦蝶坐在一侧,傅夫人坐在她正对面。
不知怎的,傅夫人突然就有些不自然,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
这一刻,两人的身份似乎颠倒了。
往常傅夫人是以婆婆身份自居,面对柳梦蝶时多为说教。
如今身份一转,成了她有求于人,心里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儿。
偏生柳梦蝶也不主动搭话给她个台阶下,傅夫人越想越觉得不自在,对柳梦蝶逐渐没了一开始的好印象。
柳梦蝶慢条斯理的倒着茶,龙井的馨香在马车内四处蔓延。
柳梦蝶将两人面前的茶杯斟满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夫人想同我聊些什么?”
傅夫人愣了一下,想起这是自己方才找的借口,无措的磕磕绊绊道:“也,也没什么,就是昨夜没睡好,想来找你说说话。”
说着,傅夫人长叹了声气,眼眶蓦然红了起来。
“我在傅家当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老夫人那般难相与的人都对夏婵赞不绝口,我就想不明白了,夏婵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一个个的都向着她去了。”
“兴许她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呢,夫人对她的印象可能是先入为主了。”
柳梦蝶声音轻柔,语调平稳。
傅夫人不认同,嫌弃的蹙起眉。
“她能有什么过人之处,就一张嘴皮子利索,尖牙利嘴的惹人厌烦。”
提起夏婵,傅夫人心里就一肚子火气。
将面前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傅夫人才觉得心头的火气压下去一些。
“她要是有你半分好我也不至于气成这样,不知她在老夫人面前搬弄了什么是非,老夫人竟然把我赶出了傅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傅夫人也不打算遮瞒了。
傅家她是回不去了,也不想跟傅家旁支混在一起。
思来想去,来投奔柳梦蝶是最好的选择。
不管柳梦蝶刚才是真不知情还是在装傻,她都要把这事儿挑明了说。
傅夫人心里惴惴不安,一会儿觉得柳梦蝶一定会热情收留,毕竟她那么喜欢傅砚辞,一会儿又觉得柳梦蝶的态度不对,说不准会客客气气的请她回傅家。
傅夫人暗自揣摩着柳梦蝶的心思,却不知柳梦蝶将她的小算盘都看在了眼里。
须臾,柳梦蝶开口,语气中带了一丝忿忿,“老夫人竟然把您赶了出来?她真是糊涂了,为了一个夏婵值得吗?”
终于有人替自己不平,傅夫人顿觉心酸委屈,抽泣了下,眼眶里瞬间溢满泪滴,要掉不掉。
“可不嘛,老夫人还说谁要是拦我就一起赶出去,你说她这话说的多伤人心啊。”
好歹她也在傅家生活了这么多年,每天晨昏请安从不落下,对上对下也从不严厉苛责。
可到了老夫人眼里,她竟成了被宠坏的那个,还当着夏婵的面旧事重提。
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再说她已经知道错了,这些年看着砚辞被折磨的痛苦不堪,她这个当娘的心里也不好受。
但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再提有什么用,时光又不能倒流。
唯一能做的就是给砚辞娶一个贤妻,好生照顾开解他。
可就连亲事都被老夫人给搅和了。
说什么遵从砚辞自己的意见,现在看来,分明就是满足她自己的私心。
说不准,早在夏婵嫁进傅家之前,她和夏婵这祸害就已经认识了。
不用柳梦蝶多说,傅夫人自己就脑补了一出大戏。
柳梦蝶嘴角扬起清浅笑意,柔声附和。
傅夫人说的愈发起劲,对夏婵的不满逐渐升级成为了眼中钉,对老夫人也愈发的不满意,甚至萌生了要是没有老夫人,傅家会更好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