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一旁的陈建国也竖起了耳朵。
章正秀放下鸡毛掸子，揉了揉儿子的头，“你虽然是弟弟，但这些年却总是护着你姐。”
“没有没有！在外面都是姐姐保护我。”陈章磊忙道。
章正秀笑了笑，没有反驳，接着说道：“但你姐马上读高中了，不再是小女娃，她做错了事就该她自己来承担责任，你别总替她背锅，否则，她以后在外面闯了祸，又该找谁来背锅？”
“我……”
陈章磊想说自己，可转念一想，姐姐曾告诉他以后想去外面闯荡，而他却想留在父母身边，两个人很可能会分开。
往后我不在姐姐身边了，姐姐该找谁来背锅呢？
他随即在心里，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好了，洗洗手吃饭吧。”
章正秀又揉了揉他的头，捡起鸡毛掸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妈，你咋扔了？”
陈章磊见状，讶然瞠目。
一直在躲在屋里偷听的陈章妙心探头出来，“是要买根新的吗？”
章正秀没有理会两个孩子，径直去了卫生间。
“姨婆，我妈这是咋了？”
陈章妙心回头问姨婆。
王世文停下糊灯笼的动作，笑着对她说：“你妈用不着鸡毛掸子了。”
陈章妙心瞬间瞪大双眼，“她要换棍子了？擀面棒还是晾衣杆啊？”
王世文哑然失笑，端详着她已然长开的五官，意味深长地说：“小树苗才要拿棍子支着，怕长歪。”
“小树苗？”
陈章妙心皱起了鼻子，听得似懂非懂。
……
啪——
晚饭吃完，两个孩子为了挣表现，抢着去洗碗，可刚把碗伸到水龙头下面，陈章妙心就手滑打碎了碗。
她当即大叫：“小壮，你怎么莽戳戳的？碗都拿不稳！”
陈章磊瞠目愣住。
陈章妙心冲他猛眨眼睛。
片刻后，陈章磊才接话：“洗洁精太滑了，没拿稳。”
陈章妙心咧嘴一笑，扯着嗓门说道：“瞧你笨的，妈又要骂你了。”
门外的三个大人相视而笑。
陈建国随后嗔道：“两个都笨手笨脚。”
“快出去，厨房是你们老爸我的天下！”
他轰走了孩子们，收拾起残局来。
“小壮，去写作业，妙妙，去看书。”章正秀跟着向两个孩子布置了任务。
“好的，妈妈。”
陈章磊听话地回到自己的小卧室，拿出了暑假作业。
“妈，我都毕业了，没书可看。”陈章妙心却道。
章正秀说：“你姨婆不是给你买了高中英语课外书，你就不能提前熟悉熟悉高中英语？”
“哎哟！我的英语已经够好了，不用熟悉。”
陈章妙心摆摆手，又道：“不信？我给你唱首英文歌。”
“when i was young，i＇d listen to the radio……”
“行啦行啦！就你那五音不全的嗓子，还是省省吧，免得开心听到你唱歌，又得哇哇叫。”
章正秀连忙叫停。
她这个长得跟洋娃娃似的女儿完全没有音乐天赋，小时候送去学跳舞，老师委婉建议改学武术，送去学唱歌，老师直接拒收。
“你要是闲得慌，就把家里的空瓶子拿去给孔伯伯。”
陈章妙心嘟了嘟嘴，勉强同意了。
至少她能光明正大地出去，还能在外面多玩一会儿。
“孔伯伯就拿这些空瓶子卖钱，能吃饱饭吗？”
接过已被捆扎好的空瓶子，陈章妙心忍不住疑惑。
孔伯伯也是当年的下岗职工，但他没有像罗叔叔和徐叔叔一样，马上找到适合的活儿来养家，而是闲赋在家，啥都不想干。
因为他是出了名的懒汉，在单位上班那会儿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别说下岗后要他自己去找活儿来做。
在花光积蓄后，妻子愤然跟他离了婚，还把女儿丢给了他，自此杳无音信。
靠着双亲的帮扶，他继续游手好闲。
直到在双亲相继离世，姊妹兄弟又对他避之若浼，女儿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他这才幡然醒悟，准备外出找工作。
可重头再来，哪里容易？
当初他是顶替的父亲进入的水厂，没干过什么技术活，一直在职工食堂打杂，等他想通了出来赚钱时，已是人到中年，需要经验的工作他没有经验，需要体力的活儿他又没有体力。
遭遇种种打击后，经人介绍，才卖起了废品。
虽然看起来不够体面，但至少能养活自己和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