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空气遣来了少年漫不经心带着笑意的语调。
沉默了几秒钟,许渡沉才再度迎上白洋的眼眸,沉冷的眸子探出异样的色彩。
少年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气质,能轻易的消融沉金重的苦难,仿佛一切他不该遭遇的事情都只是一场荒唐戏剧。
作为旁观者独有漫不经心的无所谓。
他凝眸看着白洋,一字一顿道,“但凡你嘴在笨一点,我就信了。”
白洋道:“谢谢你夸奖我有文化。”
顿了顿他又说:“我不喜欢去学校,但我还是庆幸去了学校。”
要不是去上学,他和许渡沉就永远不会有交集。
没有交集,也就听不到那句给了他无尽力量的话语了。
他的生活,可就没有一束光让他追逐了。
许渡沉问:“为什么不喜欢去学校。”
白洋道:“学校太远了,从我们这得穿过三个巷子才能到,也就是说每天我得走将近一个多小时,累得很。”
他没说自己其实还要喂鸡鸭打水做早饭,每天起得简直比鸡还早,干的活比施工队的骡子还多。
许渡沉不说话了,不喜欢去学校的原因是学校太远。
听起来荒唐又可怜。
“我家里有一辆自行车,可以先借给你。”
“不必,你借给我了,你用什么?”
“我家里有两辆,我可以把旧的借给你。”
白洋故作恍然的点点头,“有两辆呀,原来借给我的是许哥不要的,我只配捡剩下,是我自作多情了。”
许渡沉无语,“你到底要不要?”
白洋拒绝的很干脆,“不要。”
自行车要是借给他,保准就是给白海当回苦力,自己费劲巴拉的把车子弄回去,然后被白海一把抢了去。
许渡沉眸色冷了下来,“随你。”
爱要不要,以为他真的想借吗?
“哎呀,你别总是随你随你的,”白洋伸手捏住了许渡沉的脸颊,又自来熟抖了抖。
“要多笑一笑,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你小心六月飞雪年少白头。”
许渡沉拨开了他作怪的手,“你吃完了没,吃完了我要去学校了。”
白洋一愣,“现在几点了?”
许渡沉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十点半。”
白洋道:“那你早课肯定来不及了。”
许渡沉道:“坐公车去。”
白洋道:“东百花巷很偏,最近的站点就是学校。”
许渡沉道:“巷口很多三轮车。”
白洋道:“三什么轮呀,那破车贵得要死。”
许渡沉瞥了他一眼,“那我坐车,你在后面跑。”
白洋道:“我跑什么呀,我又没打算去学校。”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许哥是好学生,爱学习,我比不上许哥。”
许渡沉走过去将最后一个包子塞进白洋嘴里,扯住他的袖子往外走。
“干嘛呀!”白洋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叫。
许渡沉没回头,冷冽的嗓音传来。
“去学校,制霸初中的白爷更爱学习。”
最后,在许渡沉的一拖二拽下,十一点的时候白洋到了学校,赶上最后一节数学课。
学校坐落在青阳街的东头,是东区唯一的一所学校,小学初中高中一体化,各个年龄段的孩子们挤在一所学校上学。
乡镇学校本来就乱象层出,这种运行模式的学校自然是更加混乱,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的霸凌层见叠出。
老师不好好教,学生不好好听,白洋从来不认为在这样的校园里能学到什么真正有用的东西。
他也没见过什么真正上进的人。
除了许渡沉。
他上一年级的时候,许渡沉上四年级。
他上初二的时候,许渡沉上高二。
白洋断断续续上了八年学,许渡沉稳稳当当拿了八年的年级第一。
他们都因为家里的事情休过学,以至于都成年了,还在读中学。
白洋记的许渡沉开始不叫许渡沉,叫许野,好像是初二时改了名。
打听了一番也没什么结果,没人知道许渡沉为什么改名,他只觉得许野和许渡沉都很好听,哪一个他都喜欢。
高一时,许渡沉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那时少年眸色冷清平淡,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淡云轻的自若。
他当时说过一句话,白洋记得很清楚。
“我们不应该被青阳街局限,向前走的每一步都是远方,当全力以赴奔跑的时候,世界上最炽热滚烫的东西,是我们跳动的心脏。”
从此它成了白洋人生奉行的信条。
全力以赴的奔跑,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