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没再说话,感动之余更多的是难过。
高中部就在清平楼旁边,两人在楼梯口分别,许渡沉朝他摆摆手,径直上楼回了教室。
白洋也笑着挥了挥手。
明明许渡沉与他年纪相仿,可很多时候仿佛有着云泥之别。
白洋骨子里并不是一个自卑的人,可面对现实时常又觉得自惭形秽。
许哥能挣钱,学习好,能和白洋需要恭敬的工头平起谈资,有拉扯校长的资本。
一场牌,一杯茶,几句话,甚至一个眼神。
自己做不到的事,他总是能轻易的摆平。
许渡沉能轻易照顾自己,自己却连帮他的能力都没有。
白洋勾唇笑得苦涩,看着许渡沉逐渐消失在教学楼的背影攥紧了拳。
他要加倍的努力。
总有一天,自己能与他平视,能大方的牵起他的手,能像他一样安之若素地说。
“没关系,交给我”。
白洋回班的时候,正好是李忠国的课,他见到白洋回来,只当没看见,继续若无其事讲课。
就算白洋没法子再入学,李忠国也绝不会将这孩子赶出去。
在他看来,什么人情世故,什么暗通关节,什么野蛮放刁,那都是大人的事情,和孩子无关。
天大的事也没有孩子读书重要。
白洋回座位时,冯淼正坐在他的位子上,看到白洋先是惊喜的咧开嘴笑,可“白哥你回来了”刚说出口,眼神就变了。
“嗯,事情解决了,我又重新办了入学。”
他说着,用手势示意冯淼往里面挪,但冯淼扒住桌子,屁股向前挪了挪凳子,一副不可离开的模样。
白洋有些疑惑,他从冯淼背后的空隙进去,坐在了里面的位置。
“怎么回事?”
白洋揪了揪冯淼的头发悄悄问,“你在我桌子里生崽了?这么难舍难分。”
冯淼松开了桌子,眼神飘忽,“没事啊。”
前排的刘静凳子一翘,背斜靠在了白洋的桌子上,目视前方手捂住嘴巴低声说。
“你这视野好,方便他偷看小桃儿。”
小桃儿?
白洋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在说谁,他原本的位置斜前方隔了个过道,是一个很文静可爱的姑娘。
叫何桃。
“可以啊!”
白洋撞了撞冯淼的胳膊肘,笑的一脸戏谑,“这就找到心上人了。”
“滚,刘静别胡说!”冯淼涨红脸辩解,“是你脑门太大,坐那儿挡着我,我看不着黑板。”
白洋道,“静儿头小小的,怎么大了?”
刘静道,“他这是心虚,无理由攻击。”
白洋憋住了笑,他抬头看向了黑板,李忠国正在讲《小石潭记》。
被拆穿了的冯淼也不说话,他把课本推到了两人之间。
“白哥,你书没了,看我的。”
他这节课听的很认真,借了纸和笔,工工整整将老李讲的注释都记了下来。
边记边背,一节课下来,他也差不多背下了《小石潭记》。
既然有了改变的决心,那就要愿为之付诸行动,从现在开始,而不是只嘴上说,心里想。
放学时,他将三张一整天记满笔记的纸对齐整理好,准备晚上租到房子后整理在笔记本上。
和冯淼一起出门时碰到了李忠国,老李头单独叫白洋跟他去了办公室。
室内白洋见他神色凝重,半天不开口,便主动问道,“老师,怎么了?”
李忠国从一摞书的中间抽出一个薄册子递给他,“你被插到高二三班去了。”
白洋接过来打开看,那是高二三班的花名册,最后赫然是自己的名字。
“知道了,”白洋愣神了几秒,将花名册合上,还给了李忠国。
林峰到底还是不能咽下那口气,就算让他入学,也不能让他舒坦。
在林峰看来,白洋现在不过初二,直接插到高二势必什么也听不懂,两年后的高考还不直接走个形式,什么名堂也读不出来。
不是想读书吗,那就提前掐断你的路。
李忠国眼神复杂,因苍老而略显浑浊的眼球满是忧虑。
“白洋啊,你去了那边听不懂,也不要放弃,多买些书自己好好研究,实在看不懂了,语文,政治,地理这方面都可以来问我。”
两人都不知道,高二三班是理科班。
“好。”白洋笑了笑。
李忠国人是真纯善,也是白洋接触到所有任课老师最负责的那个。
白洋主动向他告了别,走之前李忠国拍了拍他的肩,拿起了椅子上的包,跨在了白洋的肩上。
“这是给你的。”
像砖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