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坷心中起伏难平,可他看着马千的时候脸色却平静的好像在听一件和他没有一点关系的事。魏君庭这个名字在叶无坷的心里深深的刻了下来。“你说的不少了。”叶无坷打断了马千的话。“别一下子说太多,不然你可怎么活长些”马千马上就选择了闭嘴,现在他的样子和那个人前总是爱笑爱说的阳光少年没有丝毫关系,等叶无坷离开马车之后,这个家伙的眼神里有些颇为复杂的意味若隐若现。如果此时高清澄在身边的话,叶无坷心中那万千思绪一定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得到最好的梳理。高清澄也会提醒他,有些让你为之震撼的话貌似不经意得来实则是为你精心准备。正因为深知这一点,叶无坷让马千不必再说了。少年有着远超少年的心境,可事不关己与事关己身总是会有巨大的差距。让马千停下来的叶无坷是为了更好的梳理这些话,而不是被这突然到来的震撼打乱了思路。“这就是你被徐绩派到我身边的作用吗”叶无坷自言自语一声。徐绩,果然是厉害。大奎见叶无坷从马车里出来之后脸色稍稍有些不好看,他立刻就问了一声:“姜头,没事吧是不是那个家伙气着你了”叶无坷看向大奎,笑着说道:“没事,我能让他把我气着了”大奎悄悄松了口气:“那是,姜头还能让别人气着了。”二奎问:“刚才你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看起来好像不开心。”叶无坷道:“因为确实有点不爽。”二奎就要上那辆马车:“我去打他一顿。”叶无坷笑道:“现在他都快饿死了,不禁打,要不等到把他养的白白胖胖再打打起来也舒服点。”二奎想了想,摇头:“那不行,打人哪有等着的。”二奎还没上车呢,马千已经挣扎着把车门打开了:“叶千办......解药。”叶无坷道:“回去等着。”马千连忙把头缩回去。叶无坷看向二奎:“需要劲儿大些的解药一粒。”大奎一听这话眼神都亮了,跃跃欲试:“要不我来吧,二奎哪有我的劲儿大。”二奎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不行,姜头是让我来的。”他用手在胸脯上搓啊搓的,搓出来一个泥丸,叶无坷伸手就要接过来,二奎却说这不行,这只是普通的,不是劲儿大的。于是继续搓继续搓,搓了能有一刻那么久,自从到了西北之后就没洗过澡的二奎,搓出来一颗半个鸡蛋那么大的泥丸。大奎看着这颗泥丸都觉得确实够劲儿了,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够吗要不咱俩凑凑。”叶无坷把这颗解药递进车里:“吃了。”马千连忙接过来,明显感觉到了这颗解药有些不对劲,于是犹豫着,犹豫着。叶无坷连多一句话都没有,关上车门就继续思考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大概是算计着可能马上就要够一个时辰了,马千再次探出头来问:“是......是吞服还是化水喝”二奎:“嚼着吃。”而此时的叶无坷,脑海里全都是魏君庭这个人这些事。马千的作用叶无坷已经想的足够透彻,就是要让叶无坷知道有这样一群人准备对抗朝廷,甚至,让叶无坷知道他们恨的还是大宁皇帝陛下。徐绩应该早有察觉,但他并没有马上就让陛下知道这些事,他甚至还会把这些事往下压一压,他要在最合适的时候再把这事拿出来当很重要的那颗棋子用。所以京畿道渭川郡经历的事,江南道旧山郡经历的事,也只是徐绩在为魏君庭这个人最终浮出水面所做之铺垫。徐绩的反击,不是徐绩以自身之势发起。能把线埋的这么深,最终由最合适的人来揭开线后边的人,当满朝文武乃至于天下百姓都知道,最终想推翻大宁的竟然是一群大宁的将军......叶无坷又想到了那个死在旧山郡的人,那个红袍神官,既然他是徐绩故意放出来让人知道的,那申屠衍笙的身份必然不单纯只是徐绩弟子。叶无坷在回京之后查过廷尉府的案牍库,其中并无关于申屠衍笙的任何记载,廷尉府没有记载,能说明的是这个人身份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污点。叶无坷还拜托廷尉府的人去户部和长安府查一查,可直到叶无坷离开长安之前还没有什么消息。若徐绩对这个死人寄予厚望,以徐绩的身份地位想让一个人的身世不好查到绝非难事。陛下突然召开的那次小朝会,让徐绩的手段不得不推迟了些,当时叶无坷还没有完全想明白,这小朝会为何会让徐绩有些失态的当众反驳陛下。现在总算透彻了一些。徐绩就是要让这个叫魏君庭的人在合适的时候暴露出来,而魏君庭的手下是一群很特殊的人,这些人,不管是不是军人之后,都和叶无坷的出身并无区别。而这件事最终由陛下亲信的叶无坷揭露出来,到时候会是怎样一种场面借平民之刀杀人,血溅五步,借天子之刃杀人,伏尸百里,借天下人之刀......可屠龙。叶无坷的眉头深深皱起。现在魏君庭这一伙人最终会不会行谋逆之举已经不重要了,哪怕现在就把魏君庭抓起来徐绩要的效果已经达到。徐绩的目标,自始至终还是那些大将军,是澹台压境,是夏侯琢,还有那位已经几乎不领兵权的大将军唐匹敌。徐绩就没打算以他宰相的身份来针对诸位大将军,毫无遮拦的直接进攻,以咄咄逼人之势将武将的权限无限度的打压下去,那样显得多简单粗暴,徐绩觉得不精彩,不美妙,与他身份并不匹配。他要借刀杀人。借很多人的刀。借叶无坷的刀来杀那个叫魏君庭的人,借天子的刀来杀诸位大将军的兵权,借天下百姓悠悠众口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