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起元迟迟未归,厅堂之内,气氛微妙而凝重。
古武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打破了片刻的静谧:“沈二爷,您这双眼,可曾在这满堂宾客中,寻得一丝不协之音?”
言罢,他目光流转,似有意无意地掠过每一个角落。
沈凌闻言,目光如炬,迅速扫视一周,随即眉头紧锁,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齐兄啊齐兄,你这手布局,倒是真有几分深意。”
他目光锁定于一处空缺,心中已明了所缺何物——齐起元那如影随形的贴身亲随,竟不在此列。
“那亲随,武艺超群,若非屈居人下,江湖之上,定能掀起一番风浪。”
沈凌轻轻摇头,语气中既有惋惜也有赞叹,“然而,京城秦府的风云变幻,又岂是寻常人能轻易涉足?”
他望向齐起元,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秦夫人若归,见此变故,心中波澜,恐非你我所能预料。”
沈凌的话语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击打在人心上。
他深知,那方如霜虽为女子,却性情刚烈,此番变故,对她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言及此处,沈凌轻叹一声,似乎连空气中的尘埃都为之凝滞。
古武亦收敛了往日的嬉笑,神色变得异常严肃,整个厅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寂之中。
“我闻秦夫人病体虽有起色,但对一人之情,始终难以释怀。”
沈凌话锋一转,那“一人”二字,虽未言明,但在座之人皆心知肚明,那是指秦苏玉,一个以假乱真,顶替了秦苏灵身份的女子。
她的出现,背后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与辛酸,无人能道尽。
为免方如霜病情反复,众人只得寄希望于那传说中的神医,然岁月匆匆,一年又一年,神医如同天际流云,遥不可及。
方如霜虽在医师的精心照料下有所好转,但那根脆弱的弦,却始终紧绷着,一旦断裂,便是万劫不复。
齐起元心中五味杂陈,回忆起十七岁那年,自己初闻此事时的愤怒与不解。
他孤身闯入秦府,质问秦世兆,那一刻的决绝与冲动,至今仍让他心潮澎湃。
秦世兆的无奈与疲惫,他虽有所感触,但那份愤怒与不甘,却如同烈火般,难以熄灭。
“你不找,我找!你不要,我要!我定要寻回她,带她归来!”
齐起元的话语,至今仍在耳边回响,那是他对秦苏灵的承诺,也是他对自己的誓言。
九年时光,转瞬即逝,齐起元已从青涩少年成长为沉稳青年。
岁月或许能磨平棱角,却磨灭不了他心中的那份坚持与执着。
他面色冷峻,语气坚定:“我已飞鸽传书至老君山,姑姑得知此事,必会全力相助。有她在侧,所有人定能安然无恙。”
沈凌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敬佩与欣慰。
他知道,齐起元这一步棋,虽险,却也是目前唯一可行之路。
他轻轻点头,以示支持:“齐兄行事,果然雷厉风行,我等自当全力相助。”
厅堂之内,气氛再次流转,仿佛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然而,在齐起元的心湖深处,仍有一句话如沉石般未曾浮出水面,那是他无声的誓言:
若连至亲姑母亦无力为秦苏灵撑起一片天,那么他,齐起元,便是她最坚实的后盾,誓将以血肉之躯,为她筑起铜墙铁壁。
这份决心,源自心底深处对秦苏灵的愧疚与不舍,如同夜色中最亮的星,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
勇毅侯府的马车,宛若一座流动的金碧辉煌,自京城繁华中缓缓驶出,一路向南,穿越了无数繁华与荒凉,最终锁定了那座温婉如水的杭城。
车内,秦苏灵与齐起元并肩而坐,窗外的风景如画卷般展开,却又似乎都比不上彼此眼中的风景。
旅途虽长,但在这吱嘎作响的车轮声中,时间仿佛被温柔地拉长,每一刻都充满了不言而喻的默契与温情。
旅途中,吴嬷嬷以其岁月的沉淀与智慧的光芒,悄然间与秦苏灵结下了不解之缘。
她曾是宫中一抹亮丽的风景,如今虽已退居侯府,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与严谨却丝毫未减。
她以长者的慈爱与教者的严谨,悉心指导着秦苏灵,从举止投足到言谈举止,无一不透露着对秦苏灵的期望与爱护。
而秦苏灵则以她那天生的聪慧与后天的不懈努力,将吴嬷嬷所授一一化为己有,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令人叹为观止。
随着马车缓缓驶入北直隶的顺德府,一座座古朴的城池与乡村交织成一幅幅生动的画面。
此处,是南北交通的要冲,亦是文化交融的温床。
客栈内,吴嬷嬷雷厉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