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叨扰你家娘子这么晚…”抱着孩子的妇人忍不住开口,似乎只有说话这种压抑的感觉才能舒缓。
“无妨。”黄衫少女清脆的答道,带着她穿过穿堂,将灯笼往后移了移,“小心台阶。”
妇人微微踉跄一下,及时的倒步站稳,再抬头便看到眼前黑蒙蒙亮着一盏灯,视线适应后,才看到自己站到了一处房屋前,屋里亮着灯。
少女快步上前,推开门。
门内的灯光倾斜而出,妇人有一瞬间的不适应,她微微侧头一刻之后才再次看向门内。
中厅一盏美人宫灯,其后一张六折云纱花绘屏风,隐隐透出其后侧卧的人影。
这就是那位程娘子吗?
“娘子,有人求医。”少女已经走进门去,轻声说道。
屏风后侧卧的人影缓缓抬起身,借着灯光可以看到乌发如水幕般倾泄而下。
“让病人进来吧。”
略有些木然的女声从屏风后传来。
妇人松口气,抱着孩子就要迈步。
“你站着别动。”鹅黄少女忙说道,自己快步出来,伸出手,“把孩子给我吧。”
妇人迟疑一刻,把怀里的女童递给少女,看着她抱着孩子进去了。
门并没有关上,妇人可以看到少女将女童抱着转到屏风后,灯影映照在屏风,一个女人的侧影投在其上,她似乎穿着宽大的袍子,随着伸手甩出一片阴影。
短短一眼,少女就弯身抱起孩子走出来。
妇人忙伸手接过,看着怀里的孩子依旧如同来时一般面色潮红的沉睡。
“陡然,受惊风邪侵入,所致,已经施针了,无碍,不会再抽搐,了。”屏风后女声说道。
妇人大惊大喜,惊的是自己什么都没说,这边就知道病情,喜的是仅此一句就足以证明这位程家娘子果然医术了得。
“多谢娘子。”她忙忙的施礼,一面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叨扰娘子了。”
她的话音未落,屋子里的女声打断了她。
“这小孩子,倒不算病,你们家有病的,是躺在棺材里的那位呢,你们,真不打算,给她治一治了么?”
什么?
妇人惊愕的抬头,看着屏风后又恢复侧卧的人影,因为手拄着头,身躯呈现出起伏,与暗夜、橘灯、云纱花影交织在一起,呈现出诡异的美感。
棺材里的死人,还能治?
这程家娘子说胡话了么?
五更时分,奶妈小心的掀起帐子,锦被里睡着的女童似是被惊扰,微微的抖了下手,奶妈顿时屏住呼吸紧张起来,但女童只是抖了下依旧安睡。
奶妈便伸手到锦被里摸了摸,女童依旧没有醒来。
奶妈松口气,放下帐子,转过身,看着身后一群花团锦簇的女人们。
“怎么样?”其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急切的低声问道。
“回老夫人,媛姐儿没有尿,也没有醒,从回来后到现在一直睡着,其间没有惊搐。”奶妈也压低声音说道。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女人们都如释重负。
老夫人摆摆手,自己先走出去,其他人忙跟出来。
外边天光已经微亮,院子里挂满了白灯笼,来回穿梭的都是穿孝的,看的人心沉重。
“刘道婆来了。”有仆妇疾步而来低声说道。
老夫人面色沉吟一刻。
“让她先候着吧,看看情况再说。”她低声说道。
家里丧事,这时候请来道婆收惊,外人看了还指不定怎么传闲话呢。
真是头疼。
好好的媳妇怎么突然跌了一脚,跌了一脚偏偏就没气了,要命的是,这一脚是在自己屋子里跌的,更要命的是那时候她们婆媳起了争执。
“那程家娘子说”老夫人想到这里低声询问奶妈。
话音未落,外边忽地传来哭声,在天要亮未亮的时候,尖锐的女人哭声格外的渗人。
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亲家的人来了!”几个仆妇慌张的跑进来说道。
站在灵堂外,亲家大舅爷几乎肝胆欲裂。
突然接到妹妹的死讯,一家子差点惊的炸了锅,老父亲听到消息直接晕了过去,看这架势,说什么也不敢告诉母亲了,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安抚了家人,大舅爷带着兄弟三个并妯娌家院杀了过来。
满目的缟素让他们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待进了门一眼看到空荡荡的灵堂,悲伤的亲家等人几乎气晕过去。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别说哭灵的人,灵堂前的香火都断了!
死了都被欺负成这样,生前还不知道如何艰难呢!
慌张迎接出来的妹夫顿时被小舅子们围住,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
“亲家老爷,不是不守着,是闹鬼”有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