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也是一日不清净。”
妇人被催促面色更讪讪。
“二哥儿本是跟着伯父进学,不想年前病了一场,他爹又没得生计,田也种不好,好容易熬过春日,想着把城东的鱼塘养下来……”她说到这里越发磕巴,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要说这日子艰难,谁也艰难,我看着好过,其实也不好过,不当家,也不过是冻饿不着罢了。”程二夫人不待她再说,接过话说道。
妇人羞惭惭的笑应声是。
“…七娘和哥儿还小,但也不得不给他们备下,家里还有两个女儿也到了年纪,哦还有前头那个大的,正要说亲,我是做后母的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少不得咬牙置办…”程二夫人接着说道。
“那个大的?”妇人忍不住接话,带着几分惊讶,“也要说亲?”
当初家里长房的老姑娘十九娘子嫁给人做续弦,前头还留个傻儿,合家皆知。
“不说亲,难道在家留一辈子吗?”程二夫人没好气说道,说起这个就一肚子火,也没心情跟这娘家来打秋风的妇人周旋,“八嫂子先回去吧,改日再招待,家里还有客。”
下了逐客令妇人只得讪讪出门,因为无关紧要,送行的婆子也懒洋洋的心不在焉。
走到外院,隐隐听的有男子的吵闹声,两个婆子便对视一眼笑。
“…大老爷二老爷又跟周家的人开始吵了…都吵了这么多天了,也没个完。”
“…那傻子那么多嫁妆,怎么说完就完,要是都被周家带走了,咱们程家就相当于被搬空了一半呢,老爷夫人怎肯同意,不吵才是傻呢。”
一直竖着耳朵听两个婆子说话的妇人猛地机灵一下。
嫁妆?一半的程家?
“两位妈妈说的周家,是哪个?”她忍不住问道。
两个婆子不屑的看她一眼,知道这是二夫人娘家来打秋风的旁支穷亲戚。
“是我们先二夫人的娘家,也是我们二房的亲家。”她们故意加重语气说道。
嫡妻死了也是为正,哪怕续弦彭氏活着,人情往来彭家为重,但从道理上来说程家二房正统的亲家也永远是周家。
妇人才不在意这个,程家看重谁,沾光的也不是她,她心里突突跳着,反复那嫁妆、一半程家几个字眼。
“那傻子,便是大娘子吧?怎么周家要带走她的嫁妆?”她陪笑问道。
“大娘子要成亲,自然要带走嫁妆。”婆子撇嘴说道,“我们家大娘子的嫁妆可是……”
旁边的婆子咳了声,打断了这婆子的话。
“时候不早了,您走好,我们还要忙去了。”那婆子说道,拉了拉另一个走开了。
妇人有些遗憾的看着那两人走开了,在门口愣愣站了一刻。
那先头的傻儿,真的有那么多嫁妆?
另一边外宅里,程四郎在书房里放下书卷。
一旁安静侍立的丫头春兰忙过去询问。
“又吵起来了?”程四郎侧耳听道。
“吵到公子看书了吗?”春兰关切的问道。
程四郎笑着摇头。
“有心读书,外物不扰。”他说道,“我看书看累了,休息一下。”
春兰松口气笑了。
“那我去端茶。”她高兴的说道,“终于买到玄妙观的素茶点了,公子尝一尝。”
程四郎起身走到另一边几案前,看着桌上素纱罩着的纸幅。
“玄妙观的点心真是抢手啊。”他随口感叹道。
“再抢手也还是能买的,只是巧了,偏每次咱们家去买就赶上没了。”春兰说道,一面端着托盘过来,看程四郎看着几案,“公子,要作画吗?”
“还差几笔就画完了。”程四郎说道,带走几分欣慰的笑。
“公子这幅画画了好久呢,终于好了,婢子能看看了么?”春兰笑着问道,一面走过来几步。
“不行,画看一半看不出什么,等好了通观才是妙。”程四郎笑道。
主仆正说话,外边有丫头进来施礼。
“四公子,大夫人请你过去。”她说道。
这边程四郎才出去,春兰正收拾茶点,有人掀起帘子进来了。
“哎?四郎没在?”
春兰转身见是一个蓝色广袖直裾锦袍年轻男子,与程四郎年纪相仿,长得倒也眉清目秀,只是眉吊目扬,腮尖耳张,看上去几分轻薄。
见他进来,春兰不由下意识的往后躲,但还是被这年轻人用扇子在脸上敲了下。
“怎么独剩小美人在房?”他嘻嘻笑道。
春兰红着脸带着几分羞恼。
“十七公子。”她借着施礼再避开,“公子刚去大夫人那里。”
这是程大夫人娘家侄子,近日为求学在程家借读,说是借读,其实不过是在家里惹了祸事来避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