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一向木然的神情也柔和了很多。
脱胎换骨,命运大变,这种感慨,是个人都会有惜惜吧…
“不,我觉得你没变。”程娇娘说道。
秦十三郎看向她。
“娘子这样认为吗?”他问道。
程娇娘点点头。
“你真不是个正常男人。”她说道。
秦十三郎愕然。
这句话他听过,就是那次被她气死的时候。
“悲春伤秋,装腔作势,过了去就过去了,有什么感叹的,拿不起放不下,不是大丈夫。”程娇娘接着说道。
秦十三郎愕然,旋即大笑,又苦笑。
“是,是,娘子说的是。”他说道,站直身子,看着程娇娘,“跟娘子相处,真是时刻自省吾身啊。”
“那不是我的缘故,是你的缘故。”她说道,“我说什么,取决你先说什么。”
秦十三郎笑着点头。
“与娘子谈,胜读十年书。”他笑道。
“那,束修呢?”程娇娘看着他说道。
灯火明暗交映下,小娘子的面容一本正经。
秦十三郎一怔,旋即大笑,越笑越想笑,他有些失态的扶着窗,前仰后合。
婢女转头看半芹和金哥儿。
“有这么好笑吗?”她一脸不解问道。
半芹和金哥儿也正跟着笑,闻言看她懵懂的啊了声。
“算了,当我没问。”婢女说道,转过头接着看窗外。
丝竹声远远飘来,星河中忽的一阵摇曳,一艘华丽的花船远远的驶来。
“船怎么走了?怎么调头回去了?”
人群里王十七郎惊讶的喊道,看着在河里越走越远的花船。
他好容易才挤到桥上的有利位置,只待花船过来,一扬手大喊几声就能让朱小娘子看到自己。
当然,这么多人都会喊,朱小娘子也看不过来,但关键是他有自己人帮忙啊。
到时候春灵稍微提醒一下,朱小娘子就一定会看到自己。
想到到时候的情境,王十七郎欢喜的浑身瘙痒。
只是怎么船还没过来就转头了?
“外乡人,不知道吧。”旁边有人笑道,“德胜楼的灯船到底是德胜楼的,要给德胜楼挣人气,所以朱小娘子的船才不会沿着城瞎转呢,聚拢一下人气就会停到德胜楼前,然后为德胜楼的客人献上歌舞。”
歌舞?
王十七郎有些怔怔。
朱小娘子的歌舞!
“那都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在德胜楼包个房,站在窗前就能看的清清楚楚…像你我这等没钱的,能听个热闹就知足吧…”那人絮絮叨叨说道,话没说完就听王十七郎大叫一声。
“包房能看?”
王十七郎喊道,抓住那人的胳膊。
“当然啊,包房能看。”那人吓了一跳也喊道。
王十七郎顿时跺脚。
“怎么没和我说一声!”他喊道,“早知道如此,我还跟着瞎跑什么!”
说这话推开这人急忙忙的下桥,在水泄不通的街上一边骂一边往回走。
“呸,说的你好像有包房似的。”
桥上的人回过神啐了口骂道。
而此时朱小娘子的船已经停在了德胜楼旁的河中。
四周的喧哗渐渐安静下来,婉转轻快,如珠落玉盘的琵琶曲在河中散开,一曲终了,叫好声轰然。
跪坐在船上的春灵忙含笑起身,一面目光扫过眼前的德胜楼,此时德胜楼二楼三楼包厢的窗都大开,可以看到其中坐满了人,窗边悬挂的小灯点点,如同无数双眼注视这里,忽的春灵的动作停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一个窗口。
而此时窗边站着几人,如同其他房内的人一样观赏着歌舞。
但是,那人怎么会是她?
春灵猛地站起来,不由向前几步,用力的眨眨眼。
灯火忽明忽暗,房间内又昏昏,但是她真的看清了,就是那个女人!
她怎么能进包房?
她告诉王十七郎说定了包房,那是骗他的。
她一个小丫头怎么能订到包房?就算她是朱小娘子的丫头也不行,如果朱小娘子出面还差不多,但她怎么可能让朱小娘子出面?
如果让朱小娘子起疑心,她的前程就完了,更别提什么报仇了。
他们从哪里弄到的包房?
这王十七家这么大本事?
春灵不由眯起眼,想要再看清一些。
“春灵。”
有人低声喊道。
春灵回过神,见朱小娘子正伸手递过琵琶,因为她的愣神,旁边一个婢女急忙接过,才避免了尴尬。
“对不起。”春灵有些惶惶的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