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吴掌柜急匆匆而去。
她怔怔站了一刻,迈步进厅堂。
“还没醒?”
晋安郡王问道。
面前跪坐的内侍低头应声是。
“找了好些大夫看了,都说身体没有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醒不过来。”他说道,迟疑一下,“所以,都猜测是旧疾犯了。”
“旧疾?”晋安郡王问道。
“殿下,程娘子以前,是痴傻儿。”内侍低声说道,“大夫们揣测,她…这又是失了心智了。”
失了心智了?
“这是小娘子,还是大娘子?看起来是小娘子,怎的……如同老妇?”
“无它,我久病之身而已。”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七情六欲,病者皆能尝,何须年岁。”
晋安郡王啪的将书摔在几案上。
“胡说,她才不会失了心智。”他说道。
绝不会的!
她还有心智的!
杂乱的脚步声不断的在耳边响起,嘈杂的哭喊声,又是那种炙热的气息围绕。
救火啊,救火啊。
程娇娘看着四周,黑的夜,红的火舞动,其后又似乎很多人影影绰绰的奔走。
她似乎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了。
她慢慢的向前,想要看看那些人是什么人,脚下却似乎踩到什么,软软的。
她低下头,四周腾腾的火光映照下,一具具尸体散布。
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完整的,残缺的,四处都是。
视线里不是火光的红,实际上应该是血的红。
都死了,都死了。
有声音在脑海里喊,都死了。
程娇娘觉得眼泪流下来,但是却没什么感觉,无知无痛一般。
眼前火光消失,一个高大的身影渐渐呈现,跟夜色融为一体,但可以分辨出,这是一个男人。
她曾经冒出过父亲的片段声音和记忆,也曾冒出一个不知什么人的教授她医术的男人记忆,那么这个,又是谁?
“你是谁?”她不由问道,想要走近,却发现迈不开脚。
“这样,不是挺好的。”男人的声音传来,沉闷沙哑,就如同黑夜一般,带着压迫,“这样,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
“你是谁?”程娇娘再次喊道,用力的睁眼,想要看清一些,那不受控的泪水却模糊了视线。
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口鼻。
瞬时窒息。
程娇娘想要挣扎,却不能动,只能忍受这种窒息的痛苦,无以言表的痛苦。
就是这样死的吗?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一只手抚上她的眼,擦去眼泪。
无边的黑暗里陡然一丝亮,面前呈现一个男人的面容。
确切的是一双眼。
如同夜一般漆黑的眼。
“忘了,挺好的。”他说道。
程娇娘的眼顿时瞪大,她感觉到疼痛了!心的疼痛!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心口,一个奇怪的匕首正刺入其中,血如同火光一样散开,一个鲜红的跳跃的心被挖了出来。
这便是,她的心吗?
程娇娘仰面倒下去,视线所及,是那渐渐远去的男人,他看着她,慢慢的动了动嘴唇。
他似乎喊出一个名字,但却无声。
是我的名字吗?
是什么?
我是谁?
我是谁?
金哥儿站在门口,看着附耳在程娇娘嘴边的半芹,又是焦急又是担忧。
“半芹姐姐,怎么样?娘子真的说话了?”他急急问道,“说的什么?是要醒了吗?”
“娘子醒了?”
迈进门的婢女听到了,惊喜喊道,疾步冲过来,一把推开金哥儿,看向室内。
卧榻上的女子依旧静静而卧。
婢女的心沉了下去。
“娘子,刚才好像说话了。”半芹说道,起身脸色惊疑不定。
“说什么?”婢女顿时又欢喜起来急急问道。
“好像是,我是谁?”半芹迟疑一下说道。
我是谁?
婢女怔怔一刻。
“娘子晕倒前就问的是这个。”半芹说道,“看了陈大人送来的信上之后就问这个…现在念念不忘的,还是这个,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大人送来的信…
一切都是从陈家送信来之后…
那信上也是古怪的三个字,你是谁。
娘子晕倒就是因为陈家来访,这件事她们已经告诉周老爷了,但现在看指望周老爷出面是不可能了。
“陈家,他们怕,我不怕。”婢女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