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逾静接通电话,第一句话就是——
“伍今遥,你再打电话,我和你绝交!”
接近午夜零点,睡眠被扰,一向好脾气的林逾静也口气不善。
电话那头是长达数秒的寂静。
半醒的林逾静才察觉不对,正要抬手查看来电的号码,那头传来喑哑男声。
“学妹,是我。”
浑沉的脑子反应几秒,林逾静辨出说话的人是颜宇松。
林逾静吃力睁开眼睛,摸索着揿亮床头柜上的台灯。
薄黄色的灯光撕开一室黑暗,光线太过晃眼,林逾静不自禁用手遮在眼前。
颜宇松致歉,“逾静,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电话打扰你,但是我有点急事想找你帮忙。”
林逾静彻底清醒过来,倚在床头,手背用力揉一下眼睛,“我刚刚还以为是我朋友,师哥什么事情你说。”
林逾静和颜宇松都是虞城外国语大学法语系毕业,不过颜宇杰比林逾静大一届,两人在大学因为同在法语电影社相识。
作为同系师哥,大学期间颜宇松对同社的林逾静颇为照顾。
加上他本身性格活络,善于交际;毕业之后也经常组织留在虞城工作的同门学弟学妹聚餐。
工作这两年,林逾静本着广结善缘的原则,也应邀参加过几回剧本杀活动。毕业迄今,两人交情算的上不错。
“是这样的,我明天下午原本答应一个挺重要的法国客户带他去虞城旅游区转转的。但是我今晚突然急性肠胃炎现在人在医院,明天周六能拜托你替我去一趟吗?”
虞城是国内知名的旅游城市,每年不少外国游客慕名而来。大学期间,林逾静在几个知名的景点都兼职做过外语导游。
于情于理,救人燃眉之急,林逾静应允下来。
“谢谢,谢谢。你能去就太好了。”
电话那头的颜宇松如释重负,长长舒出一口气。
“师哥客气。”
“那等一下把我客户住的酒店位置发到你微信上。”
“好。”
林逾静又关心了几句病情,挂断了电话。
林逾静平日就觉浅,一旦睡眠被打断,便很难再轻易入睡。
揿灭灯,在绝对的黑暗里,当下林逾静更是辗转反侧。
被褥随着她的动作在深夜里发出窸窣声,轻微的声响在此刻的静谧里却被无限放大,一下下锯在耳畔。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逾静仍旧清醒。
她重重地吁出一口气,重新点亮床头的台灯。起身下床,拉开床头柜上的抽屉。一阵摸索,找出上一年生日时同事赠她的香薰蜡烛。
林逾静依稀记得当时同事说这香薰有助眠效果,没有想到今晚派上了用场。
思及此,她拆开了包装,香薰蜡烛里配了长枝火柴。
“嘶”的一声轻擦,暖黄的火焰在昏暗里幽幽亮起,点燃香薰蜡烛的烛心,林逾静重新躺回床上。
合上眼,枕边便传来幽绵香气,一脉一脉的气息在黑暗中轻浮至鼻尖。
前调是清淡的海盐味道,中调是木质气味......
林逾静鼻间微动,觉察香薰的中调气味似曾相识,再细细一嗅——原来是樟树叶。
当脑海中浮现出“樟树”两个字时,林逾静愣住,随即睫毛重重地颤一下。她猛地坐起来,立刻侧身低颌。因为动作过大,右肩撞在床头,发出“咚”的一声。
林逾静吃痛,却来不及蹙眉,只顾着用力吁气——
瘦弱渺小的一点烛光剧烈地扭曲,随刻无声熄灭。
虽然烛光已熄,但薄薄的樟树叶气息愈发浓烈,缠绕在鼻尖。
瞬间睡意全无,林逾静再度起身下床,屏住鼻息将熄灭的香薰蜡烛拿出卧室。
回到房间,她没有关门,又推开了卧室的窗户。
林逾静放轻呼吸,抱手立在窗边,沉默地望着虞城寥远的夜空。
春夜微凉,加上下半夜风大。
窗幔被风吹地一阵鼓起,一阵垂落。
林逾静站在窗边,身上的棉质睡衣也在风中轻轻鼓动。不知过了多久,飘动的衣领与锁骨处裸露的皮肤摩擦,传来痒意,她才回过神。
确定房间里的樟树气息已经散尽,林逾静才关上窗,躺回床上。
可脑海里被气味勾起的回忆,比今夜的春风更加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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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林逾静一觉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多。
透过窗户望出去,林逾静才发现今日虞城下起绵绵春雨。
简单洗漱后,她顶着黑眼圈走进厨房,入目便却是昨晚搁在台面上的香薰蜡烛。
没有半分犹豫,她把香薰蜡烛扔进了垃圾桶。刚从冰箱里拿出一包吐司,手机又响了。
林逾静看一眼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