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屹避开林逾静的注视,脑海里一片刀光剑影。双唇不断阖动,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下意识的,他再次抬眸,飞快扫一眼眼前的林逾静。
相比起他的慌乱,林逾静显得无比镇定。平日本就温润的眼睛此刻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幽静的如一汪不见底的湖泊,无风无雨的平静,湖面上仿佛还能映照出展翅的白鹭鸶。
可此刻这只白鹭鸶却彻底慌了,甚至忘记了如何振曳双翅,来不及扑腾半下便“啪”地一声直直地坠进湖面。
瞬间,水花四溅。
白鹭鸶喑哑着声线,在湖底垂死挣扎,“小六明明...明明就说了啊。”
林逾静脸色丝毫未变,“许嘉屹你为什么把钱放在我书包里?”
“我...”
这时,上课铃声极不识趣地响起。
许嘉屹如蒙大赦,“......等下课了,我再和你说。”
林逾静默不作声转回身。
周五下午的原定的化学课调整成了英语课。
整节英语课,许嘉屹脑子一片混沌,眼前像是蒙上一层浅色滤镜。书上的字母,标点,文章都扭曲形变,像是无头苍蝇在他眼底胡乱扑腾。
直到右小腿被高斯元冷不防轻踢一下,他茫然扭头。还不及发问,一节粉笔以完美抛物线“咻”一声砸在他桌上。
许嘉屹猛然望向黑板,可讲台上空空如也。
小六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课桌前,冷声训斥,“许嘉屹,上课你不看黑板在干嘛?”
他低头看一眼许嘉屹桌上的教材,瞬间横眉倒竖,“我这节课在讲哪里你知道吗?你书还翻在23页干什么?做梦啊!?”
许嘉屹垂下头,扫一眼同桌高斯元的课本页码。又听到小六粗声喝令,“许嘉屹你这节课给我站着。”
几乎是第一次见到班主任发这么大火,其他同学心惊肉跳,噤若寒蝉,颇为同情地回过头看许嘉屹几眼。
半小时后,下课铃响。
小六整理好教具,双手握着教科书在讲台上重重的磕了一下,“许嘉屹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许嘉屹依然站着,目光扫过林逾静的后背,沉默从后门离开。
“我去,静静你看到了吗?小六刚刚好可怕。”叶霄一边整理书包,一边心有余悸地嘀咕。
林逾静冷冷地嗯一声,合上英语课本,便再没有其他动作。
“小六是不是要叫他家长啊?”叶霄又问。
过了好一会,终于意识到无人回应,叶霄扭过头。
只见林逾静目光沉寂,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叶霄抬手在林逾静眼前晃了晃,“静静,你想什么呢?还不收拾书包回家吗?”
林逾静恍过神,“哦...我今天下午有点事情,你和遥遥先走吧。”
“哦。好吧。”
叶霄离开后,教室里又是一阵的人影晃动,噪声拂耳。等到整间教室彻底安静下来,林逾静沉默地扭头看一眼身后的课桌,不知道在想什么。
-
教师办公室里,小六坐在工位前,看着眼前垂着头的许嘉屹。
“今天上课怎么回事?”他问。
许嘉屹盯着自己的球鞋,“没什么,就是昨晚没有睡好。”
小六教书育人多年,不说桃李满天下,但见过的学生成千上百,怎能不知道许嘉屹方才的话是搪塞。
他讥笑一声,又问:“什么事情没有睡好?寝室里同学太吵?作业太多?还是什么?”
许嘉屹抬起头瞥一眼挂在墙上的钟。
已经快五点了.......
林逾静的背影再次浮现在眼前,他心底更是焦灼,望着班主任,“张老师,我真的错了,以后上课再不敢走神了。”
“我看你很敢!之前刚开学的时候这样,一个学期都快过去了,还是这样!死性不改!”小六顿了段,厉声质问:“你是不是觉得期中考试成绩不错,排在全校前几名就尾巴翘到天上,课也不用听了?”
许嘉屹脸色冷下来,“没有。”
作为班主任,小六深知许嘉屹的聪颖和天资,而他也见过太多原本天资过人的青春期男孩一不小心就行将踏错,最后泯然众人。
想到这,小六愈发恨铁不成钢,“许嘉屹你态度给我端正点。我知道化学赵老师是你的小姨,你家境和父母的职业我也了解。天之骄子难道就不用学习了吗?还是你觉得你家的条件,你可以心安理得上课走神?”
上课走神是事实,许嘉屹接受批评。但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的就是莫须有的指责,尤其是牵扯到他家里的情况。
他不由地绷紧下颌,锋利的下颌线条像是冷硬的金属贴着皮肤。
“我没有。”
小六正要再说什么,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