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芊凝置于身侧的手,缓缓收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终究,还是未能等到陆小风忆起自己。
她心下明白,即便此刻袒露身份,也不过换来对方尴尬地一笑,如此,倒不如佯装陌路。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抑制喉咙处涌起的苦涩,嘴角勉强勾起一抹弧度,朝着陆小风轻点下头,轻声说道:
“我住在秋水书院,周大哥若有什么事你们可前往书院找我。时辰不早了,我便先行告辞了。”
言罢,她径直转身,未等陆小风回应,迈起莲步,匆匆离去。
见萧芊凝转身的刹那,陆小风胸口猛地一缩,一阵剧痛如潮水般袭来,头痛欲裂。
他莫名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在无数个梦境中反复出现过一样。
可这究竟是为何?他分明对这姑娘毫无印象,为何她的离去竟会令自己心底泛起丝丝惆怅与难过?
待他回过神来,萧芊凝已跨过门槛。陆小风强忍着不适,对身旁的属下吩咐道:
“你去送送芊凝姑娘,莫要跟得太紧,只需确保她安全无虞即可。”
副将面露惊诧之色,他们将军何时对女子这般体贴入微了?不过芊凝姑娘救了老周,于他们有恩,他自不会违背将军之意,赶忙起身追了上去。
离开小院的萧芊凝,一路缄默不语,观棋见状,满心忧虑。
她亦忆起了陆小风的身世过往。多年前冀州爆发旱灾,民乱纷起,纪家妄图贪功,竟残杀百姓冒充乱军。
陆小侯爷之父陆守备察觉其恶行后,与纪家当面对峙,却惨遭陷害,陆家因此满门蒙冤惨亡。
侥幸逃生的小侯爷投奔陈景洛大人,欲为父洗冤,然陈大人亦是纪家的眼中钉,肉中刺,被其设计入狱,小侯爷亦受牵连被擒。
时处寒冬,纪家为折磨陈大人等人,仅给了他们一件单薄囚衣。他们就这样被从冀州押解至京城。
入京之时,昭庆殿下恰在城门附近,一眼便望见囚车上冻得面色青紫的陆小风。
若不是昭庆殿下给陈大人等人送去了被褥和冻伤药,他们恐怕熬不到沉冤昭雪的那一天!
再后来,昭庆殿下与驸马爷一起为陈大人了翻案,陆家冤屈亦得昭雪。
官家感怀陆守备的忠君爱民,赐陆小风忠勇伯之爵位。
这之后,陆小风经常来到济民堂,与他们一起读书习字,练习武艺。
他还会给芊凝殿下扎风筝,捉蟋蟀,总之只要能让芊凝殿下开心的事情,他都会去做,当真是两小无猜!
那段时光,大抵是他们最为欢愉的日子,心中牵挂之人皆在身旁,生活亦渐顺遂。若能如此,他们当真愿时光永驻。
然世事无常,幸福终如梦幻泡影,易碎易逝。西秦悍然挑起战火,驸马爷与昭庆殿下等人毅然奔赴沙场,修齐殿下与陆小伯爷亦挺枪而起,决然冲向那硝烟弥漫的前线。
那一战,惨烈非常,她们日夜悬心,唯恐与心中所念之人阴阳两隔,再难相见!
所幸,最终大奉大获全胜,收复失地,西秦再不敢来犯,世间亦不复有 “西秦奴” 之称。
他们满心以为,终能与心中惦念之人团聚。然待大军归来,却惊觉,为护山河安宁,不知道有多少英魂已长眠于那片血染的战场。
为使这般残酷之事不再重演,无数将士便需驻守大奉边疆,以热血身躯抵御外敌觊觎,护佑这一方山河,岁岁长安。
观棋记得,当时没有人愿意领这份差事,是十三岁的陆小伯爷主动站了出来,愿赴边疆,守一方太平!
官家大赞他的勇气,册封其为忠勇侯,让他驻守延北。
这一守,便是五年。
五年过去了,如今十八岁的小侯爷与京城的那些少年郎完全不同,他早已经褪去了青涩,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将领。
只不过他竟忘记了年幼时的玩伴,竟然记不起曾经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小公主了!
观棋很能理解萧芊凝此刻的心情,她握了握萧芊凝的手,轻声劝道:
“小姐,小侯爷也许是没想到会在延康见到你,不敢将您与那个名字联系在一起,这才没能认出您来……”
“观棋,不必安慰我了!”
萧芊凝朝观棋摇了摇头:“小风哥若是记得我的话,这些年又怎会半点消息都未曾给我送来?”
她其实给陆小风写过不少书信,想知道他在延北过得如何,这一次来延康寻找明哥哥,她也期盼过可以见陆小风一面。
她知道陆小风每日一定有很多军务要忙,要管理队伍、操练士兵、观察敌情等等等等,他没有时间给自己回信也属正常。
只是得知陆小风已经记不得自己,萧芊凝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不过见他一切都好,萧芊凝还是强迫自己弯起了嘴角。
“算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