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姨?”
姜颜冲着黑暗唤了一声。
花姨扭着身段走向柜台,点了一盏油灯,堂厅总算亮堂了一些。
姜颜看出花姨在特意等她,索性也不上楼,等着花姨的下文。
花姨提起油灯向姜颜靠近。
“你那帕子都卖完了?”
姜颜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花姨再跟她要,她可是没有了。
可谁知花姨话头一转。
“有兴趣跟我做笔生意吗?”
做生意?
姜颜反问:“何种生意?”
“下个月,有淮城一年一度的两市节,届时西市会来一批胡商,每年都会搜罗大蕲的各色绣品和瓷器。”
花姨将手中油灯举高。
“我可以给你提供针线和布料,店也供你住,不收你钱。前提是你绣的帕子必须由我来卖,价可以由你开,但到时候卖多少赚多少就是我的本事了。”
姜颜闻言沉默。
她很想答应,可她不能。
行商为什么难?光手头有货还不够,挑货、理货、运输、宣传,这些才是费时费力的大头。
对于一个初来乍到之人,有这样一条算作稳定的卖货渠道,很难不心动。
“我不能答应你。”
姜颜的回答让花姨的笑凝固在脸上。
她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眼神微眯。
“这是为何?”
姜颜当然不可能说出她不是原身,绣技已经荒废多年的事,便只能扯个谎。
“实不相瞒,从前时候,我白日做农活,晚上闲来无事才绣帕子贴补家用,这时间一长,眼神竟是越来越差,此次离家之前,也决心不再做这女红之事。”
“还望花姨理解。”
姜颜说得情真意切,花姨怔愣片刻,她倒是了解那些好绣娘老来的下场,大多是患上眼疾,活得凄惨。
“这……”花姨还想争取,毕竟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姜颜见缝插针,送上漂亮话,“花姨看得起我的手艺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相逢时机不巧,若是早些遇见,我必然要尽我所能绣出好帕子。”
我不是不想答应你,只是你来的时机不对。
这种说法,可以说是拒绝的相当委婉。
花姨啧啧称奇,“倒是不成想一个乡下丫头嘴上功夫了得,我要是有你这般好口才,早就傍得那些才子们的欢心了。”
她这会儿已经不再想帕子的事,转而问起姜颜如何说话才能讨公子欢心。
“呃,这。”姜颜没想到自己刚跳出一个坑,又进一个坑。
“我今日倒是遇见一位名叫柳煜的公子。”姜颜回想起了白天的事。
“什么?你碰见柳煜了?”
花姨没想到会从姜颜口中听见这两个字。
“嗯,当时他来过我的摊位。”姜颜为了结束话题,索性道:“不过我说的话并未吸引到他多少目光,所以我觉得光靠口才应该不能……”
花姨连忙打断,像是闺蜜那般拍了拍姜颜。
“哎呦我的傻姑娘,能搭上话就很好了,他将来肯定是要当官的人,你努努力,要是能做上他的夫人。天呢,我都不敢想。”
姜颜万万没想到,这话题还能偏到当夫人上来的?
姜颜只得再找理由推脱。
“花姨,想必他家世显赫,亲朋众多,我与他地位不相匹配,不合适。”
花姨啧了一声,指着紧闭的店门道:“你要是哪天得空,去苏街看看,那儿几张榜,有一张叫《名人新报》,登了各色文人才子的故事,还给他们排名次,里头就有柳煜,他可不是什么家世显赫。”
姜颜听下来,感觉与微博热搜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我有空就去看看。”
“得,今儿也不早了,上去休息吧。”花姨吹灭手里的油灯,总算放了人。
次日的淮城上空起了雾,远望空际只见白雾茫茫,不久,一场雨淅淅沥沥落下。
不同于前两日的繁华,雨水的到来仿佛让这座城的生活节奏慢了下来,街上行人与商贩少了不少。
姜颜撑伞出门,一路打听一路问,终于问到了淮城里的一个官家机构——市检库。
市检库是朝廷为了平衡经济、缓解百姓压力而设立的财政部门。
换句话说,就是借贷放贷的地儿。
打听市检库,姜颜自然是奔着借贷去的。
虽说靠卖帕子挣了一些钱,但若要创业,还是不够的。
“叨扰了,民女想要借贷。”
青案之上,坐着名肥头大耳的官吏,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块玉佩。
西福瞥了眼姜颜的穿着,“哦,贷物是吧?张官员,带她去物库登记。”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