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止陌的心脏猛地揪了起来,浑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点一点迟缓下来,就好像中箭的人是他,浑身发冷。
夏云中箭了!
他急忙冲出御辇,扶住已经明显在摇摇欲坠的夏云。
只见一支长长的羽箭正插在他的盔甲正中,直入胸口,箭尾的羽毛兀自在风中微颤着。
夏云脸色发白,但仍然挺立在车前,见林止陌冲出来,他急声道:“陛下快回去,有臣在,必不让陛下受到半点伤害!”
他紧紧咬着牙关,声音因为剧痛和流血而有点发颤,但仍是那么坚定,笔直的身形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一尊威风凛凛的天神,保护在林止陌的身前。ь.
随车而行的还有十几名锦衣卫,他们比夏云的速度稍晚半步,但也已经全都冲了过来,护持在了林止陌身边,同样紧张急切地请林止陌回进车里。
林止陌没有听他们的,而是同样坚定的举起自己的短刀,看向四周。
他很愤怒,愤怒到已经感受不到一点惊慌害怕。
来到这个世界里,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人能懂得他的迷茫、害怕和孤独,好在他有了一个妻子夏凤卿。
而夏云是他妻子的唯一大哥,自然也是他的亲人,他为数不多的亲人。
现在夏云为了保护他,正在流血。
那鲜艳的红色刺激着他的视网膜,刺激着他的神经。
满街已经看不到一个百姓,只有几十个身穿黑衣蒙着黑巾的刺客,全都正在与近身护卫的禁卫军们交手着,刺客人少,已身陷重围,然而却全都完好无损,反观禁卫军,却已有十几人受伤倒地。
军中弓手也已张弓搭箭向着屋顶反击了过去,一阵密集精准的箭雨,比之刺客们的准头都高了太多,然而屋顶上的一群黑衣人或以武器拨打或是低头闪避,竟然全都避开了。
林止陌的瞳孔一缩,这群刺客好高的身手,绝不是寻常组织能培养出来的。
忽然一声呼哨响起,接着高处的弓手全都收弓退去,在屋顶上几个纵跃间就消失不见。
而街上的这几十名刺客也在瞬间抽身而走,对于已经露面的林止陌看都没再看一眼。
京城的街巷交错纵横,他们的速度又是奇快,眨眼间就全都散了个一干二净,禁卫军众将士试图追击,却全都一无所获。
林止陌察觉到了一丝古怪,他看了一眼夏云所中的箭,就这么一支羽箭,竟穿透了夏云身上那件精钢所制的亮银甲。
回头看车内,似乎是同样的箭,但却在射入御辇的板壁后不过冒出尺许就没了力道,而被他掀翻的那张矮几上钉着的箭也都只是浅浅扎着,有几支甚至已经掉落了下来。
林止陌的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拳头也渐渐紧握了起来。
这些刺客的目标根本不是他,或者说,不是为了杀他,他们是另有目的的!
所以,他已经知道这些刺客是谁派来的了!
但是现在不是追究查问的时候,刺客既然追不上了,那也只能先任由他们去,反正……他已经知道了幕后黑手是谁。
车驾再次前行,全速朝着皇城而去,夏云正躺在御辇内,身上的战袍已经被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了大片,夏云的脸色也惨白如纸,已即将失去意识。
砰!
林止陌一脚踹开太医院的大门,亲自将夏云抱了进去,只冷冷地说了一句话:“救不活他,朕拆了太医院!”
太医院新任院正濮舟和几个擅长外科的太医急忙将夏云抬了进去,林止陌也不走,就这么坐在院子里等着,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i.
犀角洲。
姬尚韬与他带来的几十人开始分派着物资,准备各自散开去给灾民发放。
高台下的太监们依然忙碌得不可开交,姬尚韬记得林止陌跟他说的话,“记住,你乃是燕王世子!”
他下意识的多留意了一下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再看了看那些太监,忽然他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
作坊的招聘是只面向灾民的,城内的百姓哪怕闻风而来,拿不出户籍证明也是不会录用的。
但是姬尚韬发现,在织染坊的招聘台前,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年轻人正和太监说道:“这是我表弟,逃的时候匆忙没带上户籍,求公公通融一二,给个实习工的缺吧。”
太监看了那年轻人一眼,没多说什么,就给他登记下了。
那年轻人不着痕迹地对妇人点点头,登记完后与妇人离去,但是走了一段之后竟然转弯独自离开了。
身为皇族子弟,姬尚韬从小就有一颗敏感警惕的心,顿时发现了古怪之处。
他不动声色,叫来两个随从,没理那个年轻人,而是悄悄跟上那妇人。琇書蛧
妇人来到窝棚区,四周人开始少了起来,姬尚韬看见她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眉开眼笑地看了几眼,又小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