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让小太监搬来了一张轻便的藤椅,放在凉亭中,接着又搬来了三口硕大的木箱,不知道装的什么。
没多久,吴赫龙行虎步的踏入御花园中,在他身后紧跟着的是吴朝恩和王安诩,以及满脸死灰的宋王姬景策和广宁伯黄灿。
只是短短几天,姬景策就已经憔悴了许多,脸上的傲气和嚣张已经全然不见,黄灿则更不堪,浑身肮脏,遍体鳞伤,已经半条命没了。
当初京城俸银失窃,就是由于黄灿暗中与太平道的勾结,卫国公长子邓良死守府库而被断了一臂,导致他大好前程就此终止,虽然后来林止陌给他安排了去处,可吴朝恩作为邓良的发小,这仇是肯定要报的。
“微臣参见陛下!”
吴赫父子来到凉亭前跪倒行礼,姬景策和黄灿则像是行尸走肉一般麻木的跟着跪下。
林止陌打量两人一眼,吴赫还是老样子,这一趟差出得没什么变化,但是吴朝恩明显变得黑瘦了些,但是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已经完全脱离了之前在京城混迹度日的浪荡形象,变得更像一个行伍中的精英了。
他点点头,说道:“辛苦了。”
吴赫父子急忙再次伏低身子深深谢恩,接着,吴赫从怀中取出一份清单,双手奉上。
“启禀陛下,此番从宋王府邸中查抄出纹银共三百余万两,黄金十二万两,另有珠宝玉器古董字画无数,已尽数运回。”
林止陌接过清单,深吸了一口气。
庐州瘟疫案中死去数十万百姓换来的两百多万两银子终于如数回归了,整个过程其实并不久,只是区区三个多月,可是林止陌的心里还是十分不舒服。
那是一条条人命换来的银子,只是因为某些人想要霸占这片江山的贪欲而造成的罪孽,现在钱回来了,可是那些活生生的人命又该找谁去讨回?
林止陌只是扫了一眼那份清单,上面的数额巨大到哪怕是他都不禁咋舌。
沉默片刻后,他放下了清单,挥了挥手,吴赫父子很识趣的站到一旁,垂手而立。
林止陌没有理会黄灿,先看向姬景策,目光森冷,宛如冰霜。
“姬景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没有称呼三弟,没有叫老三,而是直接称呼全名,可见心中对姬景策的愤怒已经达到了。
姬景策苦笑一声,这一路上他没有受到吴赫的虐待和拷打,可是从一方藩王沦落到阶下囚,这种极大的落差感已经让他精神崩溃了。
“成王败寇,本王行事不够周密,一朝不慎败于你手,只能说时也运也,没什么好说的。”
在他看来,自己的这次落败就是运气而已,自己都还没完全准备好,消息就已经泄露,而且自己布置在陆路上的大军完全没有起到作用,谁知道皇帝竟然会派水军逆流而上杀入鄱阳湖,杀入赣江?
还有,汉阳王崔玄那老家伙不是被自己刺杀身亡了么,怎么还活着?
这一刻他不光恨自己运气不佳,更恨和他结盟的洪羲,当初都是他信誓旦旦的说帮自己铲除一切威胁的,结果完全靠不住,真是信错了人!
“你败于我手么?不,你败于自己的贪欲,败于自己的肆意妄为,败于你的自识不明!”
林止陌站起身来,缓缓说道,“当初父皇宠爱你母潘妃,特地将最为富饶广袤的江西半省划给了你做封地,你以为是父皇独宠你,你以为父皇给你的是一个可以和朕抗衡的根基么?不,那是父皇知道你心志高远却不学无术,明明很厌恶你,但是看在潘妃的面子上,为了不让你后半辈子落魄,特地赏赐给你的,比其他兄弟更多的更好的地方。”
姬景策猛地抬头,脸上浮现出了怒色,大声道:“胡说!父皇那时候明明就是最疼爱我,若不是因为立长不立幼的狗屁规矩,你这位置都应该是我坐的!”
他自小被宣正帝爱护,可是却从没察觉到其中的真正原因,一直都以为父皇是真的爱自己的,现在被林止陌这么一说,完全无法接受。
十几年的疼爱竟然是假的,甚至父皇心里是讨厌自己的,姬景策根本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然而他不知道,这些话都是岑溪年和徐檀告诉林止陌的,关于先帝对每个皇子的态度,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本来就因为一路的囚禁而开始崩溃的内心终于没能再按捺得住,这时候他也不管会不会惹怒林止陌了,从小的嚣张霸道再次出现,连说话都不管不顾了。
吴朝恩在旁边听得悄悄咧了咧嘴,宋王这心真够大的,这当口不求饶还反倒要去激怒陛下,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林止陌冷笑一声,反问道:“皇位给你坐?你拿什么坐?拿你鱼肉百姓横行江西的德性么?拿你肆意妄为虐杀民女的恶行么?如你这般作为,别说是太和殿上的龙椅,便是让你当了这几年宋王都是父皇当初的一念之仁造成的罪孽!”
吴赫王青都不由自主将头垂得更低了,只当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