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点头应是,转身离去。
随着这名下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牢房里就只剩下了两名许府夫人相对而视,互相凝望着对方。
秦疏影定定望着她,扬起了唇角,用甜美的嗓音唤道:“哟,沈姐姐来的可真巧,早不出现晚不出现,非要和那白莲教的贼子一同现身。”
沈霜序并不是多话之人,她冰冷的眼神越过黑暗,直向秦疏影迸射而来。
“你有怨言我可以理解,毕竟我在用你做饵。”
秦疏影眨着那双秋水明眸,本想展露出平日里那副波光潋滟的笑颜,可她眼角的余光瞄到了破败的牢房,闻到了潮湿铁锈的气味。
她轻叹了一口气,放弃了无意义的口舌之争。
“算了,随你。”
其实秦疏影初入许府时,就与这位许家大少奶奶打过交道。
按照大户人家纳妾的规矩,偏房必须要得到正妻的首肯,才能在新婚当夜入睡新房。
虽然沈霜序从始至终都未为难过她,甚至还在纳妾一事上表现得极为大度,从不过问四院的所作所为。
可在秦疏影的心底,许府任何人都赶不上对方的半分可怕。
全因她看不懂,也看不透这个女人。
秦疏影三岁被卖到望月楼,生长于花街柳巷之间,在楼里识人无数。
无论是家财万贯的富商,亦或是权势滔天的贵人她都打过交道,可唯独沈霜序与任何人都不一样。
即便她托关系弄来了对方的生平事迹,研究了这位正妻年幼以来的一举一动,她都搞不明白对方的兴趣爱好是什么。
大多时候,沈霜序就像是一座遥不可及的雪山之巅,令人望而生畏,叹为观止。
“白莲教苦心经营了数代,想把它们揪出来很不容易,许府是近些年为止,对方露出的唯一马脚。”
沈霜序的声音依旧冷淡,眉宇之间没有一丝波动。
坐在稻草席上的秦疏影嗅到了对方的话语漏洞,眸子里的诧异之色越来越重。
“伱知道白莲教对许清下毒的事情?”
沈霜序没有答话,但她瞳眼里闪亮的烁光足以说明一切。
秦疏影将自己进入许府后的事情串联到了一起,联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从始至终,你都清楚素州这里发生的一切。自我进了许府的门,你就明白我的目的是什么,还在暗地里帮助我搭建谪仙楼。”
昨日徐知府已经说的很直白了,让素州府给予谪仙楼便利的人就是这位大少奶奶。
“你也明白我在使用曼陀罗,但你一直都对此事视而不见……不对,你只是装作不知道,其实是在铺设诱饵,等鱼儿上钩。”
沈霜序没有否认,淡声帮秦疏影解答了困惑。
“白莲教内部研习仙法,外部传道受业,都离不开此物……他们把控了南洋黑船的航线,几乎将曼陀罗的产量垄断,以你使用的剂量和用途,迟早都会被他们盯上。”
明明现在的环境阴凉,秦疏影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却渗出了些许蜜汗。
“白莲教把曼陀罗供应给我的时候,你就查到了什么吧?”
“朝堂上的政局正逐渐被太后一派所掌控,白莲教毒杀许清的意图就是想让京城混乱起来,好让他们有浑水摸鱼的机会……他们供给你曼陀罗,一方面是为了将此事的责任嫁祸于你,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控制寻你的那些京城贵公子。这些对毒物上瘾的人,都能被白莲教发展为自己的眼线和爪牙。”
秦疏影没想到白莲教的心思竟如此歹毒,一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险些变成他人的嫁衣,她的头皮便有些发麻。
但更让秦疏影感到后怕的,则是沈霜序。
提前洞察到这一切的沈氏,竟敢把太后疼爱的亲侄,自己的夫君置于险地。
该说她无情呢?还是说她理智?
“这件事情上我也有错,白莲教在我走后的日子里增大剂量,险些害了他的命。”
沈霜序的语声如清泉流淌,清冽透骨却不见丝毫的温度,仿佛是从冰窖里流出来的一样。
“所以我来此是想寻求你的帮助,跟你达成一笔交易。”
秦疏影冷哼了一声,眸眼瞥向了他处。
虽然她也是玩心眼的好手,可在沈霜序的面前,却有一种三岁幼童面对成年人的无力感。
和这种人做交易,就等同于把身家性命交在了别人手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柳和翠儿的性命只能要挟我一次。”
沈霜序淡声道:“用不上要挟,我可以放你出去,一切如旧。”
秦疏影微微愣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她对许清动了杀心,还付诸了实际行动,再加上暗地里经营的生意触犯了禁令,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沈霜序眼下正是太后面前的红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