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妄之所以不屑去看楚倾瑶与京中往来的信件,不过是因为她心思实在太好猜了。
唬一唬别人还说得过去,可以他的城府,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京中动向,朝局变化,这些君临妄都尽数在握。
楚倾瑶回信会做些什么部署,京中给楚倾瑶会传递什么信息,他能推算出十之八九。
她手边无人可用,掀起的风浪并不足以影响到他多年的筹谋。
更何况,她只是想救父亲和弟弟,顺手掀了丞相府而已。
而他,要掀的是整个朝堂,这污浊的天下。
最让君临妄难以自持的,不过是一封给靳星怀的信罢了。
甚至现在来看,那封故意刺激他,在封面上大刺刺写着‘靳小公子亲启’的信,只怕也是诈他的。
哼,笨拙又狡黠。
啪地一声阖上锦盒木盖,君临妄慢条斯理地给锦盒系上丝带。
“长仁。”
“属下在。”
“这枚玉镯给她送去。”
长仁将信将疑地接过,没立即动身,而是疑惑地问道。
“主子,您不打算亲手送给楚小姐吗?”
君临妄理了理衣袖的褶皱,“爷才懒得给她这个面子。”
长仁嘴角抽搐了一下,默然退下。
“等等,拿回来。”
长仁迈出门槛的脚嗖一下收了回来。
“还是过几天再说吧。”
长仁飞快地回到桌前,小心将锦盒放下,随后又飞快地跑出屋子带上门。
“长义长义,我跟你说”
——
京都,丞相府。
府后角门处,张诉风尘仆仆,一身狼狈地蜷缩在大水缸后面的阴影里。
他从傍晚等到了夜半,打更人都敲梆子走过三更的轮回了,丞相府内依旧没有人领他进去。
夜晚冷风中张诉冻得瑟瑟发抖,忽然听到角门吱呀一声打开。
“张诉?你还在吗?”
是丞相府主院的末等小厮。
张诉捶了捶酸麻的腿,缓缓站起身。
“走吧,老爷要见你。”
张诉跟在小厮身后,浑浊的目光渐渐清明。
楚倾瑶当日的话,已经在他脑子里转悠好几天了。
张诉抬头看看丞相府奢华的装潢,又低头看了看狼狈的自己,不安在心中蔓延,心跳声振聋发聩。
“到了,老爷就在里面等你。”
小厮将他领到一处偏院屋前就转身离开了,可张诉此时已经担惊受怕到草木皆兵,没有错过那小厮眼中一闪而过的蔑视。
张诉深吸一口气,整整衣袖,推开门迈了进去。
屋中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菜制似乎是九碗十八碟。
主位坐着他仅见过一面的丞相大人,此时正笑得犹如弥勒佛一般,眯眼瞅着他。
张诉当即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丞相大人,小的幸不辱命,成功将那楚家女杀死在山中了。”
丞相自顾自酌了一口茶,晾了张诉一会儿才开口。
“哦?当真?”
“当真!”张诉立即答道:“是小的亲手所杀,小的亲眼看着她咽气的,用的就是您赐给小的的匕首。”
说着,张诉从怀中取出那枚乌金匕首举过头顶。
丞相看着他的动作,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先是一紧,随后看他并无其他动作,这才放松下来,敞声大笑两声。
“来人啊,备酒,将张大人的妻儿请过来。”
张诉一听浑身一抖,身体伏得更低了,头紧紧抵在地上。
“丞相大人!小的,小的,可万万担不起您这一声啊!”
丞相开怀笑着,亲自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来来来,答应你的礼部三品乌纱帽,本相是不会食言的,这样的话,你我日后便是同僚,如何称不得张大人啊。”
张诉吓的颤颤巍巍,又要往地上跪。
贺游瞻没拦着,等他跪下磕完头表完忠心后,才又客客气气地让他起来落座。
“丞相大人,张大人的妻儿请来了。”
“快请进来。”
门从外推开,张诉身形僵持,片刻都不敢转头去看。
有那一瞬间,张诉真的以为,楚倾瑶说的都是真的。
“来来来,快快请坐。”
贺游瞻朝门外招招手,张诉脖子僵硬地转过身,自己的妻儿正怯生生地迈过门槛,进来后不敢多走一步。
身后有嬷嬷将张诉的妻儿往前推了一把,直至两人落座,张诉才恍然回过神,立刻跪下谢恩,他的妻儿见此也连忙起身跪下。
贺游瞻摆摆手,叫他们起来。
有小厮给倒上了酒,张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