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微看向陈妈,杏雨是跟着她的陪嫁婢女,而陈妈却是自她嫁入宗府以后,就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老仆。
可以说,她是一路看着周宜微如何从闺阁女儿成长为当家主母的。
周宜微笑着摇摇头:“您年事已高,在宗府是有资历的家仆,可若是跟了我,免不了受苦受累,宜微知晓您疼我,可休妻一事是我一意孤行,您不必舍下这安分日子陪我。”
陈妈在这宗府做了一辈子的活,已到了安享晚年的年岁,宗府也自然会给予她养老金,可若是离了这里,就什么也没有了。
“不过,宜微确实还有一事,需要陈妈帮忙。”
陈妈怜爱地看着这个小小年纪就担起主母重任的孩子:“哪谈得上帮忙不帮忙的,为夫人做事,是老奴的本分。”
周宜微道:“在我离开宗府以后,还望陈妈多多关注宗尧与沈惜枝的消息,还有老夫人的态度。”
陈妈在这深门宅院中见惯了各种勾心斗角与腌臜事,周宜微此话一出,瞬间便明了了。
宗尧带一外室入宗府,要将其纳为小妾一事已经传遍了满京城,待周宜微走后,这主母之位便空缺了下来,只要宗尧够爱沈惜枝,必然是会为其争取一番的。
只不过,小门小户宗氏尚且看不上眼,更何况还是这种无名无分便攀上宗尧的女人。
周宜微这么一走,掀起的风浪属实是不小,只怕宗府近段时日都不会有什么安分日子了。
“夫人放心。”陈妈应允道。
周宜微这才算是稍稍放下了心,用假死一事帮沈惜枝脱困是一早就想好了的,甚至昨夜在那画面中,周宜微也找到了能够让人停息闭气的秘药,时效三天,简直就是为假死而生。
方法已经确定,唯一欠缺的就是时机了。
周宜微知晓宗尧有多爱沈惜枝,所以这时机,便要宗尧亲手送给沈惜枝。
宗尧违背公爹婆母意愿签下休妻书,少不了要被训斥一番,如若昨夜是和和气气好聚好散,对此宗尧或许还不会有想法,但偏偏昨夜周宜微字字句句都是在往他心头扎。
他素来厌恶那些人私底下对他的议论,昨夜过去,现下他只会更容易被激怒。
娶妻一事由不得他做主,休妻也要被责怪,届时不管公爹婆母的态度是如何,再让沈惜枝吹吹枕边风,宗尧必然会提出让沈惜枝成为当家主母。
而世家大族之中皆都有些见不得人的秘事,两方相争,牺牲一个无名无分的沈惜枝,再常见不过。
宗尧越是爱她,越是想争一口气,沈惜枝的“死亡”就会来得越快。
只是若用此计,免不了将祸水引到婆母身上,至少宗尧一定会这样认为。
周宜微叹了一口气,在宗府五年,婆母对她并不差,如此利用她,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陈妈担忧地看着周宜微不算好的脸色:“夫人可是还有什么烦心事?”
周宜微回过神,扯出一抹笑意:“无事,只是按理来说,在离府之前我合该去向公爹婆母最后请一次安。”
只是休妻一事本就是周宜微利用宗尧的性子导致的结果,这种时候再去,只怕是会节外生枝。
周宜微摇了摇头:“罢了,京城之中世家大族也就这么几家,总有再遇上的时候。”
院中收拾好的行李都被搬上了车,杏雨已经在院外候着周宜微了。
陈妈一路陪着周宜微,将她送到了府外,眼看着周宜微上了马车渐行渐远,这才终是叹了口气出来。
搬离出府这样的事,不管是白日还是夜里,动静都不小,老夫人又怎会不晓呢?
宗府正堂中,宗老夫人面色不佳的看着宗尧:“这休妻书,是你签下的?”
宗尧略微有些僵硬道:“是,儿子与周宜微毫无情谊,实是不愿——”
“蠢货!”宗老夫人猛地将手中茶盏砸在木桌上,“她是周氏的女儿,嫡姐还是当今皇后,素来又没什么性子,任你拿捏,我不是嘱咐过你去好好哄哄她吗?到时候还不是随你纳多少妾室!这样好的婚事,你说休妻就休妻?”
如此一番训斥下来,正堂内外的下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宗尧的面色也难看起来,冷硬道:“纵使周宜微再好,儿子也不愿心爱之人受委屈。”
宗老夫人也似是想起了府中的那人,讥讽道:“无名无分便能跟着你回府,你当真以为那沈惜枝是个什么好东西?”
聘则为妻,奔则为妾,明媒正娶的娘子宗尧看不上眼,倒是将那不入流的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着实荒唐。
只是这周宜微,先前口出狂言想要和离不说,如今又甘愿被休,大清早的就带着全部身家搬离出府,也让宗老夫人不满的很。
原还以为她是个性子温顺好拿捏的,没成想却只因为一个小妾闹到如此地步,当初属实是看走了眼。
宗老夫人懒得再去看这糟心的儿子,只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