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忱瞟了他一眼。
“云祁,退后”
方旭也看不下去了“上尊,我来吧,反正我无名小卒一个,也不在乎什么名声”
“无妨,我乃衡清峰主,天山不会拿我怎么样,倒是你们俩,一旦被发现,可是要被废去修为的”
云祁依旧纠结“可是……师尊!”
孟忱挥手示意云祁安静,一双好看的眉毛紧蹙,神情在月色中晦暗不明,半晌才说出一句话。
“等回了天山,我自会去请罪,此人恶贯满盈,不杀难解百姓心头之恨”
见孟忱态度强硬,云祁与方旭也没办法制止。
云祁心里明白,孟忱看着温温柔柔很好说话,实则是个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倔性子,现在她已经下定决心,只怕多说无益。
方旭还想继续说什么,云祁不着声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孟忱手起剑落,院内只见一道耀眼的剑芒,再回神,马知州已经软趴趴躺在地上,没了呼吸。
这一剑干净利落,马知州连声惨叫都没有。
“拉下去处理了吧”孟忱揉了揉眉心“我去休息了”
营地外,百姓对马知州的批斗持续到半夜,最后还是杨清最后实在熬不下去了,才勒令所有人离开,明天再来。
孟忱一连奔波数日,躺下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高大威猛的男人站在孟忱床前。
“忱儿”男人轻呼。
孟忱睁开眼,面前赫然站着自己的师尊,不,应该说是自己的父亲才对。
“忱儿快起床,太阳都晒屁股喽”
屋外传来女人温柔的轻呼。
孟忱眼里蓄满泪水“娘亲!”
女人带着笑意进门“忱儿,饿不饿,早上想吃什么?”
孟忱的泪水夺眶而出,跑过去抱住女人。
“娘亲”孟忱小声说道。
这两个字孟忱已经许多年没说出来了,冷不丁这样喊一声,竟觉得别扭。
女人轻拍孟忱的背。
“怎么了忱儿,做噩梦了吗”
孟忱摇了摇头“没有”
女人浅笑“那是怎么了,忱儿,是不是不开心”
孟忱吸了吸鼻子。
“没有,就是想娘亲了”
“好了好了”孟忱的父亲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不是说好了今日出去踏青,快走吧”
孟忱这才依依不舍离开母亲的怀抱。
一番梳洗打扮,孟忱扎着小女儿的发髻,穿着一身桃红衣衫跑出房间。
“父亲,母亲,我好了”
不成想,院子里却是一番血肉模糊的景象。
带着狰狞鬼面具的黑衣人,手里拿着染血的长刀,站在孟忱父母的尸身旁边。
注意到孟忱的存在,黑衣人举着长刀朝孟忱走过来。
孟忱又悲又惧,自己的父母被杀,尸身还躺在地上,下一个被杀的就该是自己了。
孟忱双腿发紧,看着黑衣人一步步朝她走来。
“忱儿,快跑!”躺在地上,只剩一条手臂的父亲高呼。
孟忱这才回神,撒丫子就跑,黑衣人紧紧跟在孟忱身后,寸步不离。
眼见黑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孟忱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不知跑了多远,大街上空无一人。孟忱绝望地高呼,却没有回应。
像是一个人掉进一团黑雾,模模糊糊找不到方向,孟忱心里还揣着父母的死,满身的力气无处施展,只能在大街上发足狂奔。
大街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孟忱想找人求助,却没人理她,孟忱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如同溺水窒息般的绝望席卷全身,孟忱大口喘着气,怎么也找不到抓手。
脚下不再是石板路了,取而代之的是乡间的泥道,孟忱跑的鞋都掉了,却还一刻不敢停。
前面没有路了,摆在孟忱面前的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孟忱想停下脚步,可不知为何,自己的双腿却忽然不听使唤,直冲着悬崖跑过去。
身体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下坠,失重感席卷全身。
悬崖百丈高,下面还萦绕着森森雾气,一旦摔到地上,必死无疑。
孟忱绝望地闭上双眼。
双腿抽搐了一下,孟忱瞬间清醒过来,再无睡意。
又是梦。
自从在阿囍那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如今日一般的梦魇便时时刻刻环绕着她,勒紧她的脖颈,让她难以呼吸。
外面春光正好,温暖的阳光顺着窗户纸打在房间的地面上,空气中飘荡着青草的香味,连温度都不冷不热,宜人舒适。
可孟忱却没什么心思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