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东西不多,平时又收拾得规整,两人没费多大力气,天还没黑就收拾完了。
子澈擦了把头上的汗“你都来天山这么多年了,怎么才这么点东西”
明明摆了一大屋子,真收拾起来,却只有一小堆。
云祁坐下喝了杯水,有些讪讪的“我也不知道”
子澈连连叹息“你这一走,衡清峰可就真没人了,这里得荒废二十年,到时候得什么样啊”
云祁若无其事道。
“那不要紧,肯定会有弟子过来打扫”
子澈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了,快走吧,这里连床褥都收拾起来了,没办法睡觉”云祁说道。
子澈一愣“不是明天走么”
“计划跟不上变化”云祁说道“你走不走”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子澈忍不住抱怨“说实话,我还有点舍不得呢”
云祁的动作顿了顿。
“有什么舍不得的,快走”
子澈无奈道“好好好,你等一会,那么着急干什么”
云祁转头看了衡清峰一眼。
衡清峰陈设不变,还是师尊在时的样子。
“走吧,别耽搁太久”
子澈拎上东西,跟着云祁去了端阳峰。
景延看见云祁十分惊讶。
“云祁?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嗯,东西收拾完了”
景延连连点头“也好,也好,那我找弟子带你去住的地方,子澈你也去”
端阳峰和衡清峰差距不小,衡清峰全山上下突出的是一个雅致,所到之处茂林修竹,一步一景,而端阳峰正如其名,就是一个敞亮,采光好。
云祁住在半山腰的弟子宿舍,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很是清爽。
两人忙活到半夜,子澈筋疲力尽,沾枕头就着。
云祁却没什么睡意,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这里和衡清峰不一样,很不一样。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发疯地想离开衡清峰,大约在他心里,衡清峰是他和师尊共同的家,现在师尊不在了,他自己留在那里,也没什么意思。
况且,他只要一想到师尊不在,还把他塞给端阳峰主,他就一阵一阵的心绞痛。
云祁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天山弟子间很流行一种名叫“养臭水”的游戏。
就是将各种稀奇古怪的原料兑在一起,放在罐子里密封好。
只要不打开,这个罐子里就是好水,一旦打开了,那里面到底是什么另当别论。
云祁想把自己最好的记忆都封存起来,不去打开,也不染指。
还有一点,云祁心里面憋着气,师尊明明答应他,不会不要他,却出尔反尔,转头把他甩给了端阳峰主。
凭什么师尊能弃他如敝履,他也能。
云祁就这样自己跟自己赌气,明明心里思念师尊,思念个不行,却还嘴硬说没有。
等到天色蒙蒙亮,云祁才睡着。
这一觉没睡多久,他才第一天来端阳峰,肯定要趁早拜见端阳峰主的。
省得让人觉得孟忱没教好他。
于是乎,景延还睡眼惺忪,就看见已经早早候着的云祁。
“啊云祁”景延被吓了一跳。
是景延一惊一乍,而是今天的云祁太过吓人。
天山重视风度,故而校服都是白色,灰色。云祁浑身上下衣着整齐,打理得一丝不苟,可脸色就像刚从地里挖出来的,怎么看怎么诡异。
“怎么来得这么早”景延招呼道“快进屋”
云祁张了张嘴,他想说“多谢师叔”但又想起自己名义上已经是景延的弟子,叫师叔不合适。
但说多谢师尊,云祁心里始终过不去那道坎。
但只说多谢吧,人家是长辈,他是晚辈,这么说倒像云祁比景延大似的。
景延没注意到这些,带云祁进了自己的书房。
端阳峰景延的房间,和孟忱的房间格局大相径庭。
孟忱的房间,几个屋子错落有致,各司其职,而景延的屋子极为通透,连个门都没有,房间与房间用屏风隔开,聊胜于无。
唯一有点设计感的地方,是屋子正南边有一扇巨大的镂空窗户,窗外是棵木兰,不知被施了什么法术,盛夏还能开花。
而窗户下,放了张矮桌,上面有个棋盘,摆着没解开的残局。
景延注意到云祁的目光,轻声笑了笑。
“这里还挺好看的吧”景延问道。
云祁自觉第一次来别人家就左看右看,是个极其不礼貌的行为,还被景延抓包,有些尴尬地笑。
“很好看”
景延信步上前,坐在窗下向云祁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