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宋涧笙用了什么方法,张知润踏出店面的刹那,掌间痕迹隐约有电光雷鸣,她打眼再看去,好像一切又都是幻觉。
此时凸起妖艳的痕迹消失得差不多,只剩下细线似的红丝,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出来。
她又尝试拨打宋承霖的号码,几声忙音过后提示不在服务区范围,望了眼店里的枣树,她长叹口气打车去了西郊。
西郊这个宋墓是双层的,最顶上的那层,早在四个盗墓贼进去前就被盗的差不多,只剩了几个品相一般的青白瓷器,数量不多,都被运到了旁边的绥县文博单位。
张知润刷完卡换了衣服就进了工作间。
单位里的三位老师傅走在工作台屏气凝神地修复着,张知润觉得这时候去看裂碑是个好时机。
她偷偷的溜到旁边的储藏室,被送来文物的暂时在这落脚地,一进来,她就瞅见了装着裂碑的木箱。
普通的石碑修复不难,用软毛刷把表面清除干净后,因物而异选择合适的清洗方法之后慢慢补痕就行。
张知润想起了大四时参与的那个墓志碑修复项目,当时那块墓志因为前人多次的捶拓,墨迹几乎污染了整个墓志的正面,侧边还有锈蚀物。
她们先是用酒精把锈蚀物给软化,然后又用了超声波洁牙机给剔除,一般的清洗方法对那个墓志作用不是太明显,带队的老师就指明了用蒸汽清洗。
蒸汽清洗不仅操作简单安全过程中更不会引入任何化学物质,可张知润对上眼前这块裂碑就有些犹豫了,到底用不用?
这块和她当时修的那个还不太一样,裂碑上的志文有大片的脱落,而且志文上的红色液体到现在还没搞清是什么物质,是碑自身带的?还是墓里边后期微生物生成的。
如果是造碑的时候就留下的,那显然就不能用常规的清洗方法了。
正当张知润想得出神,哐的一声巨响,储物室的门被人大力地推开。
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修复人员喘着粗气,吆喝着外边的人,张知润一愣,忙上前去:“贾哥,又有新东西了?”
储物室有门禁,一般人不出来,她是“顺了”工作台旁边高职称师傅的卡。
被叫贾哥的人这会儿笑得跟朵花一样,激动道:“可不是嘛,二层这两天清了出来,嚯,好东西不少,真是差点便宜那群盗墓的了。”
张知润扒着门框往走廊看,只见十几个工地工人扛着木箱子往这边缓慢的移动:“都出了什么?”
“多着呢,今天先运回来漆器和木器。”
张知润惊:“还有漆器?”
这可是好东西,华国古代等级森严,日常用品都是身份的象征,漆器好比现在的奢侈品,有的甚至能够算得上顶奢。
贾哥的兴奋劲还没下,几乎快是手舞足蹈了:“这墓主人看来是个大户啊,不仅是个双层墓还是是夫妻同葬,这要是干好了,我……”
贾哥越说越兴奋,差点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可猛地对上张知润那双黝黑眼珠子,他赶紧刹了闸。
他卡在现在的职位上有四年多了,眼看年纪越来越大,他也是急,真是瞌睡送枕头,难免有点得意忘形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妹子见笑了。”
张知润也笑,笑得见牙不见眼:“贾哥咱们要是干好了这上边多少会给点表示吧,我可老早就想换手机了。”
贾哥暗暗长舒口气,体制内的,就算是个清水衙门,说话也还是要小心点的,他敛了敛表情:“应该会吧,上回临市的项目奖励了这个数。”说完他伸了伸手指。
“三千?”
他摇了摇头,张知润倒吸了口凉气:“三万。”
“可不是!”贾哥压着嗓子又说:“还是一个人三万。”
张知润眼热了,这回笑的多了几分情真意切:“贾哥你们有事吩咐我就行,我主修差火候,辅助还是行的。”
言之意下就是不强功劳,给点汤就行,贾哥当然听明白了,拍了拍她肩膀:“那哪成啊?你可是瞳大的高才生,我们还要向你学习呢。”
张知润陪着笑,没在接话,眼看着差不多到了下午五点,问出口:“贾哥,我记得你家有个小孩?”
“可不是嘛。”孩子这个话题是每个中年得子男人最爱提起的:“刚上幼儿园,闹腾着呢。”他虽然这么说脸上可一点都不烦,还掏了手机给张知润看照片。
“哟,真可爱。”张知润看着上边扎着冲天辫的小豆丁由衷地夸出来:“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呀,现在可不早了,贾哥,你家谁接孩子啊。”
张知润有意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这一提醒真让男人慌起来,重重地拍了下脑门,懊悔道:“我就说忘了点事。”
“孩子妈妈这周出差了!你说说,这可怎么办。”他看着陆续进入储藏室的工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