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间的日子并不枯燥,对于青夏来说,更像是找到了归处,她原本就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在这里自然也如鱼似水,庄子里原来伺候的仆人,并不经常到这院里来,多半是守在前头,他们也有自己的活,这些青夏都不曾干预,只是这里头带头的婆子俞婆子是个很有方寸规矩的。
若有什么需要拿主意的,都会来请示一番,青夏也知道,原本就不当她管,人家来请示,只不过是将自己当成主子,敬着罢了。
“庄子上的事原本就不该我操心,你们从前是什么样,往后还是什么样就好,不必来问我。”
俞婆子听后,点头应下,但面子上该做的也都做足了。
青夏常感叹她为人处事,教田田要向她和李娘子多学学。
原本以为在这山间的岁月,恐怕不会再有什么波澜,若无主家示意,她也不能再从这离开了,更不能再见外人,却没想到就在她来庄子上的第六天,迎来了一位客人。
施珞嬿。
她带着一副高山流水图来拜访她这个新主子。
青夏受宠若惊,施珞嬿却打量着此处装饰,她见识多宽广,一眼就看出了这庄子是翻修过的,翻修的痕迹还很明显,应当是近些日子动工的。
这里头处处都透露出用心,哪里是打发了院子里伺候的丫鬟,更像是谁家主子进来清修的。
她看着架子上的乳白瓷瓶,端详了一番,说:“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还能看到前朝物件,你屋子里这些摆饰,可是要不少银钱才置办得下来呢,有些就是给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的。”
青夏本细细的赏她送来的图,听到这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说:“金银珠宝我或许能认识的些,可这瓷器我没有多少研究,也看不出来年份和质地。”
“这些若非真的喜欢,或者有研究,确实很难辨认。”
青夏将那图收起来给田田,说道:“挂去我的卧房,我要时时瞧着。”
听闻这话,施珞嬿笑了笑,指着她点了点说:“这你倒是识货,这幅高山流水图,不知耗费了我多久的心力,这次来看望你,实在不知该给你带些什么,唯有画作是我拿得出手的东西,此情此景,该当送你一副使人心智辽阔的图,便选了它,看样子你很喜欢,我这番心意便也没有白费。”
青夏点点头,颇有些尴尬的说:“老师技艺高超,学生如此笨拙,学了这么久也不成器。”
施珞嬿挑挑眉,坐在她身边,目光从她消瘦的脸划过,即便换上冬衣棉裙,穿在她身上都显得如此消瘦细弱,看着更像是大病了一场人的模样。
“你若肯学,什么时候都来得及,作画这种事情急不得,基本功也很重要,勤画勤练,总有一天悟出了门道,你就能画出有你自己风格的东西。”
青夏抿唇一笑,目光盈盈。
“我恐怕是没什么机会再学作画了。”
施珞嬿:“如何没有,你整日在这里,吸收着天地灵气,最是平心静气的时候,学画作也正应当,为何不能?”
青夏目光晦涩,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来,她张了张口,有些说不出,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叹出后,才说:“我如今前路未明,眼下的生活都是走一步算一步,也不知道往后去该怎么办,这里确实让人清静,可我的心安静不下来。”
听到这话施珞嬿默了默,从进门她们二人就未谈起起眼下的境况,并非讳莫如深,闭口不谈,是她知晓这一切的发生,不愿反复提及伤她的心。
上心她自己反而能说出来,可去听的人心中愈发沉重,她没有诉一句苦,只是淡淡的告诉自己,心无法安静。
她声音干涩,轻声问道:“那你现在成日里都在做些什么呢?”
青夏淡淡一笑:“什么也不做,一天发呆,偶尔看看书,从白天盼到黑夜,等夜幕降临,坐了一会儿就睡下了,日复一日都是如此。”
施珞嬿听后,心里暗骂了一句,那些显贵人家,哪里会将他们这些当做人看?没有人权,没有自由,更没有选择,要的时候当个宝一样捧在手里,不要的时候就丢在一边,倒是知道使唤她来看看青夏,陪他解解闷言辞之间都是让他照顾的意思可丈夫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人好生生的待在府中,要迎娶新妇,就将原来的都赶出来,赶出来之后,还要端出一副不舍的模样。
明明知道这种事情,在这样的人家不算少见,也不算稀奇,这确实是他们的规矩,可如今看着自己相熟的人落到这步田地,心中哪能公平公正的说一句,是该如此。
“这样等着就有意义了吗?你还这样年轻,何必荒度时光呢。”
她忍不住说着,说罢,长长叹了口气,言语之间多有惋惜。
“我教过的许多小姐,她们养在深闺里,许多出嫁之前连房间门都很少出,偏偏是她们这些,是最懂得如何消磨时光的,若是自己都不知道排解,岂不要将人变成个傻子了?”
青夏目光微动,看着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