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丝毫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接过陆元元递来的汤匙尝了口。
这会,汪桂兰一颗心脏绷得铁紧。
抬了抬头,偷偷看着男人尝过糟辣子后的反应。
心里想着,要是说她做得不好吃。
索性就不卖了,拉着陆元元回家。
结果,男人点了点头,给了个十分中肯的评价:
“嗯,味道还行。”
汪桂兰一个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那您来两斤?”陆元元趁热打铁。
“多少钱一斤?”男人问。
糟辣子味道是不错,但要是太贵了,他也不敢要。
说到价格,陆元元愣了下,转脸看向汪桂兰。
怎么就忘了定价这么重要的事情?
从原材料到加工,一套程序下来都是汪桂兰亲力亲为,定价这块自然要以她的意见为主。
汪桂兰最怕陆元元忽然看她,又忽然跟她说话,生怕街上的人认出她俩是婆媳关系。
想用句“随便你”来打发。
哪知,陆元元还朝她走过来,声音明朗地问:“妈,您看这酸菜咱定个什么价好呢?”
吆喝了一上午就这么个顾客来问,汪桂兰也不觉得脸上有光。
“你自己看着办。”
“妈,这可是您说的哈。”
汪桂兰见陆元元笑得没心没肺,心说糟糕,还不知道这丫头要怎么糟践自己的东西。
要是定个几分钱一斤,那不得亏的底裤都买不起?
此时,想把陆元元叫住,好像也来不及了。
陆元元得到授权后,做事也放开了手脚,手指一挥,报价:
“6……”
6分?
汪桂兰气得差点背过去。
怎么着也得定价一毛吧。
光新鲜辣椒就不便宜啊。
何况做出的糟辣子除了原材料,还要人工、盐以及其他辅料成本。
卖6分钱一斤,还不如拉回去喂猪。
“……6毛。”
刚才一激动,陆元元被口水呛了下,后面的单位词就被卡住了。
害汪桂兰七想八想,窝了一肚子火。
忽然又听陆元元开价6毛,瞬间咂舌。
6毛!
汪桂兰想都不敢想。
现在一斤猪肉也才1块2,她一斤酸菜竟然叫价6毛,等于半斤猪肉钱呢。
谁会傻到要用半斤猪肉换一斤酸菜啊。
就在汪桂兰觉得不可能的时候……
男人竟然开口要买两斤。
汪桂兰又一次咂舌了。
她扭头看过去。
视线从头到脚将人打量了遍,戴着个眼镜,看着是个文化人啊,咋就不会算账呢?
瞧着他手里提着菜篮子和肉,蔬菜新鲜,一刀五花肉也选得好,肥瘦相间,是个会过日子的。
咋就在买酸菜这事上不理智呢?
多买两斤肉不香吗?
陆元元拿出干净的方便袋子,是她刚去镇上门市部批发回来的。
然后喊汪桂兰忙帮抻着袋口,用汤匙往袋子里舀辣椒。
没办法,生意刚起步,条件有限,只能暂时用袋子包装了。
等以后生意好了,她再升级包装,改用瓶子。
估摸着有两斤的样子,陆元元随意封了下口,拿秤称了下重。
2斤2两。
秤砣翘得高高的。
鉴于开张第一客,陆元元解开封口,又往里加了两勺辣子。
差不多2斤半,便将袋口封紧,防止里面的酸汤水溢出来。
打包好后,陆元元又在外面多套了一层袋子。
男人付了钱后离开。
“你这价格是不是定得有点高了?”
汪桂兰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陆元元将钱揣进包里,乐呵呵地说,“不高啊。您手艺这么好,它值这个价。”
汪桂兰笑了笑,话是中听,可事实摆在眼前啊。
一上午就只卖出两斤酸菜,话说得再好听也不顶用啊。
等下该不会把两坛子酸菜原封不动的挑回去吧。
别说旁人,就是开三轮卡的司机见了,也会笑话。
汪桂兰愁得不行。
眼看一街子摆摊的人陆续吃午饭了,陆元元也感觉着肚子饿。
就问汪桂兰,“妈,中午想吃啥?”
汪桂兰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两坛子酸菜,只卖出去两斤,赚了一块二毛钱。还有她这带来的菜干,也是一点没卖出去,单是看看的人都没有。
“我不饿。”汪桂兰回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