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奚齐道:“公主说笑了,皇上富有四海,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需要我这区区质子答应什么。”
见薄奚齐说完就作势欲走,萧云从急了,张开双手拦住他道:“你是不是想说,宇文卓有本事就带兵灭了晋国,尽复北周国土,别说一个秦王,他就算做个梁王又如何?”
虽不中,亦不远。只是,此等言语迹同谋反,给人听见,一个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她为何要说破,想再坑他一回?薄奚齐不自觉的抬起头来,看着萧云从。
萧云从忽见他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就觉得心口怦怦直跳,下意识的连退两步,却还硬撑道:“怎么,你刚才不敢说出口,现在又敢想不敢认?”
一抹淡色的衣袖在他眼前飘过。薄奚齐见她穿了一件浅紫色的锦袍,云鬓花颜,越看越觉鲜妍窈窕,一双妙目在他身上全无顾忌的瞬来瞬去,极是无礼,似乎却也更显明媚娇嗔。与她小时候粉团子般的形貌已然大改,性情语气,却无多少不同。一眨眼,他已入梁十年。这十年过的如此辛苦,便是从遇到这小魔头开始……
薄奚齐道:“我认如何,不认又如何?这般狂悖无状之语,是从公主你口中说出来的,又不是我说的。就算我真这样想过,论迹不论心,公主若要腹诽以罪,欲置梁王于何地?岂非直斥梁王为夏桀、商纣一般的暴君?”
这家伙到底是个古人,用典比她熟练多了。萧云从不自觉的吐吐舌头,“你看,还是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吧!观其言而知其行,你在我皇兄面前装柔弱纯良,还不是满腹心机。你也就骗骗我皇兄这等谦谦君子罢了,需骗不了我!”
看到她花蕊一般的舌尖一吐,薄奚齐不由微微皱眉,她贵为公主,是从哪里学的这等放浪形骸之态?冲着男人做此魅惑之举,若不是站在面前的,是这有事无事都要来与自己寻衅滋扰的小魔头,他简直要以为,是存心勾引……
薄奚齐,你在想什么?她是梁国傲如烈日骄阳的三公主,自有鲜衣怒马的心上人,又岂会存心勾引你一个朝不保夕,不知何时就要以项上人头祭旗的小小质子?就算有万一之数,也不过是她又想了什么新鲜法子来坑害你罢了。
薄奚齐垂下眼睫,“公主若是又想叫你父王罚我跪祠堂,只说我挑唆你们兄妹不和便好,倒也不需大费周章的如此构陷。”
“你想到哪里去了?”
萧云从背着手,笑道:“宇文卓是领兵之将,替我父皇征战四方,扩土开疆,封王拜相,不是该当的吗?既生乱世,大丈夫便当如是!岂可效那愚夫愚妇,耽于老病,苟活于儿女子之手!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今天她带着自己兜来兜去,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只是,这便是她对心上人的期许吗?怪不得这建康城中无数王孙公子,她唯独选了宇文卓。看来倒也不是仅因宇文卓家世显赫。薄奚齐“嗯”一声,便垂下眼睫不言语了。
萧云从恰巧抬起头来看薄奚齐的反应,就见他眼前两排黑长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却如蝉翼拍过水面,不由一怔。
许是眼下并无夹卷之物,他那两排格外长的眼睫直直的排在眼前,如同两把小扇子,扑闪起来摧枯拉朽,叫人直想伸手摸一把,拿指头量一量,到底有多长……
薄奚齐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她道:“那你刚才,想叫我答应你什么?”
“呃,”
萧云从脸上一热,莫名的觉得心虚,支吾道:“也没什么,就是你以后别再跟宇文卓斗气相争了……”
“我与他斗气?”
薄奚齐挑眉道:“刚才分明是宇文卓纵马想要伤我,我素日今朝,何曾与他争过?”
“不是……”
刚才你损他不是也损得很带劲?但她当然不能这么说。萧云从嗫嚅道:“宇文卓他其实没有坏心,只是性子急躁了些,还请公子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今日他被几个龙城卫戏耍,宇文卓趁火打劫,要不是萧熠赶来,他现在还能不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都是难说。
薄奚齐道:“我明白情人眼里出西施,只是公主要维护心上人,也不必如此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宇文卓时常生事与人殴斗,多有杀伤,这叫没有坏心?”
心上人,这句可万万不能认!萧云从脱口而出道:“我与宇文卓中表之亲,向来视他为嫡亲兄长,自然要维护他。只是,我也是为公子考虑。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宇文卓性子急躁,武功又好,若真争执起来,你岂能占到便宜,何必平白惹这烦恼?”
薄奚齐一顿,阖京皆知,三公主与宇文卓互相属意,皆因年幼才没挑明,只待宇文卓秋试得中或有了军功,太后就要做主为他们风光大办。萧云从并不是什么会害羞的娇怯女子,今日为何会在他面前矢口否认?
薄奚齐有些奇怪,不知道这心思恶毒的小魔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就故意道:“原来公主是怕少将军一不小心把我打死了,要被你父皇治罪。这倒是多虑了,我的命硬的狠。毕竟我当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