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归荑顿了顿，提起茶壶给月兰岑倒了一杯，心头叹息，一杯冷茶，缓解尴尬。
她摩挲着茶盏，转头看向月兰岑，回答的同样认真：“漠山骨。”
她想的很明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来楚宅救月兰岑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如果不与他说清楚，未来只会更难，她没办法帮月兰岑做选择，却能与他分析利害。
“漠国七皇子？”月兰岑眉梢微动，如晏一样，漠作为漠国皇室的姓氏，很容易明白，而据他所知，晏归荑与漠国也纠葛颇深，却与这位漠国七皇子没什么冲突。
他是玉国人，平日极少外出，倘若不是这回阴差阳错被追杀至燕国境内，也不会遇到晏归荑，他会知道漠山骨，也是因为同为白麓书院的学生，碰过面。
“是，漠国七皇子，漠山骨，我要找的人就是他。”晏归荑爽快颔首。
月兰岑微微一顿，搁在腿上的手控制不住地蜷了蜷，喉结滚动，想问为什么要找漠山骨，可不知怎的，又问不出来，像是害怕听到什么不愿意听到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道：“你寻他，是因为漠国屠灭燕国皇室，要复仇？”
这个理由，是所有理由里他觉得最合理，也最能接受的，虽然不想询问，但他从不是个畏惧不前的人，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有了所属权，才能安心。
晏归荑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就像是我救了你，在漠国军屠灭皇城时，我被逼跳崖坠海，是漠山骨救了我，这样的恩情总不能忘记。”
闻言，月兰岑面色一变：“跳崖坠海？”
尽管他也猜到当初皇城被漠国军占领，身为皇太女的晏归荑日子不会好过，但他从未问过，如今才知道，她竟也有过那么凶险的时刻，跳崖坠海，万一出差错……
月兰岑有些不敢想，他脸色发白，想伸手抓住晏归荑的手臂，告诉她，往后他会保护她，即便是面对漠国军，他也绝不会退缩，可想到她刚刚抽出手的动作，便没动。
月兰岑默了默，说道：“漠山骨既救了你，那的确应该报恩，放心，你的恩情就是我的恩情，等去了白麓书院，我自会帮你了却这一桩恩情，阿晏，我会陪着你的。”
晏归荑抿了抿唇，看向月兰岑：“如果我准备对漠山骨以身相许呢？”
她也不准拖着，直接打消月兰岑的想法，对他们都好。
月兰岑脸色更白，直直望着晏归荑没有说话，但双眸中却似有千言万语。
“月兰岑，我们是好友，未来你回到月兰山庄，我也同样会帮你，让你光明正大回去，告诉你父亲，你就是最优秀的那个，远比你大哥更有资格继承月兰山庄。”
晏归荑声音平静而郑重，她原本还想提一嘴楚婧的，但想了想，表兄妹算近亲，不应该结婚，便也没有劝说什么，只希望他能想明白，跟谁在一起都比跟她在一起强。
“以身相许？那如果，如果我也想对你以身相许呢？他是救了你，可你也救了我。”
月兰岑紧咬后槽牙，清朗的脸上满是执着，星眸中蕴含着苦涩的情绪。
晏归荑眼角抽搐，合着话都白说了，搁这给她套娃呢？什么救来救去的。
月兰岑垂眸，从衣襟里珍而重之地拿出一把玉梳，眼神怔忪：“你说过的，夫妻之间互赠玉梳，一辈子都会纠缠到老，取结发终身之意！”
晏归荑扯了扯唇，得，曾经为了攻略而射出去的丘比特之箭，如今都回馈回来了。
她眼神清澈得如同尼姑：“我们不是夫妻，你知道的，当初是为了敷衍吕媚。况且你别忘了，我是燕国皇太女，尽管燕国已经国破，但我曾经也纳过七位夫郎，如西陵，我并非从一而终之人。月兰岑，你值得更好的姑娘，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听到这么直白的拒绝，月兰岑握着玉梳的手微紧，苦笑一声。
他抬眸看向晏归荑，黑亮的星眸有些黯淡，却还是道：“我知道，燕国女人执政，可取夫纳侍，我不在乎，我喜欢你，很喜欢，我想留在你身边。”
闻言，晏归荑倒抽了一口凉气，90的好感度果然不是轻轻松松能甩脱的。
君子如玉的月兰岑，仗剑江湖的侠客少主，居然能说出这么卑微的话？
这神豪海后系统还真是有毒，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她还能说什么？
“阿晏，我会帮你偿还恩情的，倘若，倘若你真的喜欢漠山骨，我也可帮你。”月兰岑垂下眸，长发掩住他苍白的脸色，他却说得极为慎重。
晏归荑抓了抓头发，还想劝几句，却觉得眼下说什么都很苍白。
想了想，晏归荑扯着唇道：“其实，你不用帮我，漠山骨那边我讲究顺其自然。”
闻言，月兰岑豁然抬眸看她：“如果他并不喜欢你，你……”
晏归荑瞥了他一眼：“喜欢这种东西太虚了，你我刚相识时，你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