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是人们虚构出来的,人会支持自己喜爱的哲学和态度,支持所谓的正义,将它们作为自己人格面具的一部分,因而每个人心中的正义都不甚相同,甚至人会在不同时刻不同情况下,对‘正义’的定义做出自我调整。
说到底,人都有一种奇怪的虚荣心,想让别人或自己相信他向往的是真理,但其实他有求于这个世间的……却是爱。”
虚穆好奇问道:“可人,为什么要戴着‘面具’示人呢?”
实穆闻言,悠悠道:“因为每个人生在这世上都是孤独的吧,只能靠一些符号同别人传达自己的思想,而这些符号并无共同价值,其意义亦模湖不定,所以即便想把心中财富给予别人,别人也无能力接受。
人类的语言是无法表达真理的,那只是真理的赝品。
因此众生只能孤独行走,尽管相互依傍却从未在一起,既不了解别人,也不能为别人所了解。
所以人需要信仰、价值、意义。
需要一切区别于自己的事物,需要某种或某些存在来笼罩自己的‘世界’,以此来对照并确认自己的存在。
说的残酷一点,弱者想要摆脱孤独与虚弱,就要戴上面具贴上标签,成为某种概念的奴隶才能够生存。”
虚穆深思:“那么,有其他的路可走吗?”
实穆回答:“有!彻底解构自己认知的整个世界,将所有内容,包括情感、情绪、尊严、意义和一切或崇高或卑微之物全都消解成零。
这样一来世界还是那个世界,物质还是那些物质,但一切都没有了意义,一切都没有了价值,一切都崩塌掉了。
这样在精神层面,就可以彻底蜕变成为一个不受任何束缚,遗世而独立的清醒者。”
说到这里,他又略带戏谑的补充了一句:“或者说……变成一具毫无意义的行尸走肉。”
“唔……”虚穆沉吟,“还有第三种路吗?”
实穆顿了一下,道:“或许有吧。”
“呵呵呵,有趣啊。”
虚穆抚掌大笑,继续问道,“那你相信人类么,你相信你的同类么,你觉得关于人的定义……应该是什么?”
实穆罕见的双臂环胸思考了一下,才道:“我对人的本性一直抱有怀疑,我认为人……就是一种长有双手双脚且忘恩负义的动物。”
听到这个回答,虚穆立时惊讶:“哦,何出此言?”
实穆微微昂头,叹息道:“人类具备着一种缺点,或者说一种缺陷……一种深埋在基因乃至灵魂深处天长地久的恶劣品质。
这种恶质从远古开始,历经了石器时代、青铜时代、铁器时代,直到改变人类命运的三次工业革命以及三次灵气复苏为止,在人类这一群体中都从未消失过。”
虚穆沉吟:“是吗,那是什么恶劣品质呢?”
实穆道:“这个答桉可以从历史中看到。
对人类的历史可以倾尽一切溢美之词去夸赞,壮丽辉煌的、伟大的、光明的、丰饶的、华丽的……等等都可以。
不过,也可以说人类的历史其极枯燥无味、极其野蛮血腥、极其混乱不堪,这要看用什么角度。
一切词语都可以投诸其上,但唯一不能说的……就是合乎理性。”
虚穆蹙眉疑惑:“合乎理性?”
实穆点头澹漠道:“没错,人类从整体到个体都是不理性的。
在绵长浩瀚的历史中,总会出现许多谦谦君子,甚至可称贤哲的人。
他们做人做事无一处不是磊落妥当,他们会为自己的人生设立各种目标,有的渺小有的伟大。
可遗憾的是,许多人在钟鸣漏尽之前,或迟或早总会背叛自己,闹出一些丑态百出的笑话。
也就是说,人,大多都会在生命某一刻破功,背叛自己的高贵姿态。”
虚穆闻言后陷入思考:“是这样么?”
“是这样。”
实穆悠悠道,“在人类之中,能够保持一生一世一直昂头不屈从于命运和死亡的个体,很少很少。
而且即便给一个人极其富足的生活,把人世间这所有幸福全都倾泻给他,让他生命中每时每刻除了吃就是睡或者玩,除了操心一下亿万众生命运这种宏大事象之外,再也不需要做任何劳心劳力的事情。
甚至不仅仅对某个人或者某个群体这样做,而是将整个人类由头到脚全都淹没在无边无际的幸福海洋之中,让他们快乐满足的只能咕噜咕噜吐出一些小气泡在海面晃悠。
可即便再也没有什么别的烦恼了,再也不用担心这也不用担心那,遗憾的是,那种恶劣品质依然不会从人类群体中消失。”
实穆徐徐显露出极致的嘲讽笑容:“即便幸福到如此程度,他们依然会忘恩负义,依然会恶意诽谤,依然去干出许多卑鄙肮脏的事情。
他甚至会拿你给他的好处去冒险,故意做出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