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兵”
李至刚直接把话头抢了过来,正色道,“老夫,李以行!”
“嗯?”陈瑄骤然一愣,不明所以。
“老夫李以行!”李至刚声音低沉却有力,带着几分狂妄,“大明朝恨我的人大有人在,恨不得我死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但无论是谁,提起我李以行,都会说,那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
“老夫既许诺你了,每丁每天三钱银子,那就一定会给!”
李至刚环视四周,郑重道,“决不食言”
说着,陡然加大音量,“我李家松江豪富,真要是筹措不上民夫漕运官兵的工钱,嘿嘿!老夫砸锅卖铁,也决不食言”
话音,铿锵有力。
顿时间,帐内人等都对李至刚刮目相看。
自古以来,谁拿自己的钱给国家办事呀?
谁敢说这话呀!
“李以行,你是真拼呀!”
边上,李景隆心中暗道,“你这是赌上一切,只为了运河大工的政绩,以图东山再起呀!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图什么呢?”
陈瑄看了一眼李景隆,在后者眼神示意下起身,“卑职这就回去调兵”
山东巡抚胡链也起身,“下官这就召集乡绅等,筹措阁老所需的银钱粮食牲畜”
“运河大工,还有什么缺口?”
帐内,人都走光了之后,一身便装的朱允熥才缓缓进来。
他手中还捏着一块馒头,边走边吃。
“万岁爷,您润润口!”李景隆适时的送来一盏热茶。
而李以行则是垂手,低眉顺目的站在朱允熥的面前。
“回皇上,大工还是缺钱”
李至刚的声音沙哑,“十二万人同时开工,每人每天三钱银子,就是一笔天文数字!”说着,他顿了顿,“还有米面粮油,砖石沙土,各种器械都是当初预料之外的花费!”
“你是户部尚书!”
朱允熥笑笑,“还能被钱难倒?”
“户部的钱,一文一分都有数!”李至刚又道,“不能随便乱拨今日臣拨了,明日他拨了,那国家的钱就变成了别人的私产。”
朱允熥吹了下茶盏中的茶叶沫子,“想来,你心中已有决断了!说给朕听听!”
“课税司海关司有钱”
李至刚抬头,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这两司当初臣执掌十余年,知道它们库的现银,比国库还多!”说着,顿了顿,“请皇上让铁鼎石借款给运河大工”
“借?”朱允熥抬头,“莫非还要给利息?”
“自然给!”李至刚道,“南北运河通河之后,沿岸各府的税收必然大增课税司借了多少钱,运河这边分多少年连本带利逐一偿还”
忽的,朱允熥心中笑了。
李至刚的意图,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
“你的意思,南北大运河,漕运归属户部?”朱允熥笑道。
“各地海关设置船舶课税司海关司内陆诸城有课税司”李至刚大声道,“这漕运当然要和他们独立开来!而且所设置税司,理当由户部统属!”
坐在另一侧的朱高炽,一直一言不发,听到这儿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李至刚。
“因为漕运是有兵的”李至刚继续道,“臣执掌两税司多年,深知两税司权责之大倘若再给与漕兵给与税权,就太过庞大了!”
闻言,朱高炽看看李景隆,后者无声咧嘴,低下头。
“而且,在外人看来南北大运河是南粮北上,是帝国漕运”
李至刚正色道,“可臣看来,并非如此!”
朱允熥坐直了身体,“仔细说来!”
“单纯要运粮,走海运即可!国朝开国快五十年了,辽东军镇也好,其他边镇也罢,还没缺过粮!”
李至刚郑重的说道,“皇上要疏通会通河,重修直沽,使南北大运河畅通无阻,使大明南北相连。乃至要迁都,其实为的,是北方各省的百姓。”
“河南河北等地,未曾临海,不得良港。”
“山东虽有良港,但湖泊山峦众多,艰阻难行!”
“而运河,就是朝廷给他们修的港!”
“港惠利百姓,必须人口众多之地,交通枢纽之地。运河沿岸城池,有了运河,可卖本地物产可买外来之物。可促民生,可增赋税”
闻言,朱允熥抬头,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李至刚。
大明帝国,没有第二个人看到这层,没有。
要想富先修路
南北大运河也是路
是内陆各省,连通海洋江河之路。
也是江南工商繁华之地,庞大的内销市场。
“如此,漕运,南北大运河的税权,必须抓在户部的手里!”李至刚继道,“因为这还涉及了,运河沿岸各州府人丁,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