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沉重的樟木箱子,侍卫们小心翼翼地抬过来放在大厅中央。
绯绝颜能看出戚源崇气得牙根痒痒,伏在膝上的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她知道除了生气锦婳的行径,他更气得是那背刺他的亲娘。他卧薪尝胆十余载,以为夺回皇位,就能母子团聚。今日锦婳口口声声称奉太后之命,而且入内见他在好不避讳,说明就是要在他面前唱这出戏。说到底,拿绯绝颜是一,同时也在下戚源崇的面子,摆她太后的威风。
绯绝颜也有点佩服了,这老太太是不是病榻缠绵糊涂了,你的威风全仰赖你的儿子是君王,打了君王的脸不是在证明你多有本事,而是让外人看笑话而已。绯绝颜听宫女八卦说,本来戚源崇生下来也没在太后身边几年,就被罗相带走单独软禁,一直到后来送去行宫更是无缘相见,连书信都禁止。所谓的母子亲情,亲是血缘天成,情却没有多少,分离多年情分也淡薄些。不然又怎么会今日闹剧。
锦婳微躬在侧,时不时抬头看戚源崇的脸色,等着他发话打开箱子,然而戚源崇却不着急,慢慢地品茶了。
绯绝颜起身看了看被翻乱的房间,背过身去说:“陛下还等什么,打开看啊,你看锦婳都急成什么样子了。”
戚源崇挑了眉毛,给身边卢内侍一个颜色。卢内侍立刻心领神会,抖了拂尘上前,围着箱子转了一圈,谨慎地伸手去开。箱子开了盖子,其内赫然于众人面前。
锦婳略看一眼,掩饰好嘴角的得意,立刻转身小步上前,算好距离在戚源崇脚边跪下,带着哭腔说“陛下,您看奴婢所言非虚。今日有人指证安平侯,奴婢一开始也是不信的。可是那几人言之凿凿,还说看见她满身是血,带着凶器回了栖凤阁。奴婢为了陛下,为了皇家颜面才斗胆如此坚持,没想到如此受陛下厚爱的安平侯竟然真的做出如此行径,奴婢,奴婢替陛下不值。”锦婳痛心疾首地哭泣,装作哭得头晕一晃要载倒,当然是瞄准了戚源崇的方向。
戚源崇忽然起身,过去看箱子,刚好避开她的飞扑。
箱子围了不少人,他们看后果然惊讶地看看箱子又看看锦婳。绯绝颜却没去凑热闹,动一下西一下收拾被弄乱的东西,把移了位置的东西摆正。
锦婳自以为胜券在握地继续说:“您要理解太后的一片苦心啊,太后一直认为安平侯不适合留在陛下身边,如今您也看到了,她现在能杀宫女,明天搞不好会伤害陛下您,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您要早下决断啊。宫女虽然身份卑微,然而也是人生父母也,可怜那小宫女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安平侯自恃位高权重就肆意妄为,也是在打皇家的脸面!您……”
戚源崇不耐烦地打断她,“你说够了没有?你自己过来看看吧。”
锦婳正拿好姿势掏了帕子拭泪,戚源崇这么打断她,她一下子愣住了。这才注意到,众人盯着箱子看后,看她的表情有点奇怪。她警惕地看了看绯绝颜,绯绝颜正在摆自己的胭脂水粉。
锦婳缓缓起身,慢慢地走过去看箱子内,表情就放松下来,继续哭:“您看,多么触目惊心的血衣和凶器,血淋淋的,奴婢,奴婢不敢想那宫女临死前遭受了什么?”之后泪如雨下。
戚源崇和众侍卫莫名其妙地看她,倒是卢内侍先开口了:“不是锦婳呀,你这说什么哪,按说你岁数不如老奴大呀,怎么这眼睛就先花了?怎么信口胡说呢?”
绯绝颜继续背过身去,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锦婳一脸不可思议,快步跑过去,再看箱子。绯绝颜知道在她看来,她刚放进去的血衣和凶器还在。于是锦婳素手指着卢内侍的鼻子说:“说谁老花眼呢,分明是你眼花了,这血衣和匕首不是就好好在这儿吗?”
侍卫和内侍闻声又看一眼,戚源崇却没耐心了大步回到大厅正位坐下。侍卫和内侍看完,又看锦婳,低声嘀咕:“这丫头想攀龙附凤想疯了。”“睁眼瞎胡说,哪有什么血衣凶器。”“莫不是撞邪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锦婳听见气得七窍生烟,再看,又看看四周。她伸手拉过来一个跟她来的宫女指着箱子说:“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
那宫女被锦婳的样子吓到了,战战兢兢地靠近箱子看一眼说:“宫令,里面就是些布料和玩偶,没有……没有……”没说完就被锦婳推开。
她手扶着箱子,猛地抬头。绯绝颜正微笑地看她。
绯绝颜看她志在必得,知道锦婳会在搜查时动手脚,所以干脆反其道而行之。再镜中观她动作,在她回报之时,把她拿出来栽赃的东西移去了合适的地方。又莲指一结,做个幻像,只让锦婳一人看得到血衣和凶器。旁人看时,因凡人肉眼凡胎看不到幻想。
戚源崇看锦婳的神色又看绯绝颜胸有成竹大概也猜到了几分,一拍书案道“够了,你个贱婢还不跪下!构陷当朝重臣,扰乱宫闱秩序,还害的太后名誉受损,你该当何罪!”
锦婳恨恨地看着绯绝颜,极不情愿地跪下,低下头半晌却说:“奴婢行为有失,终究是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