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感觉无处不在,如同鬼魅,如蛆覆骨,如影随形。恐惧犹如罩在头顶上的一双无形的手,随时能摘掉头顶的头皮,露出血淋淋得伤口。
岩浆和夔火蛇呈包围之势逼了进来。负伤的几人已经毫无对抗之力,杜青裴软绵绵的搭在沈临熙的身上,脸上惨白到令人毛骨悚然,昔日嚣张俊美的脸庞变得破碎狼狈。随着沈临熙每移动一步,杜青裴的下嘴唇都被他咬出一排牙印,额头上的爆汗证明他在隐忍,在压制。
另一个深受重伤的是谷栖山,他处在半醒半晕之间,任由谷江凝扶着他往外走。伤在皮肉也在心里,痛不欲生。
所有人里伤得最轻的是唐云意,他被夔火蛇缠住身体,全身骨架几乎挤碎,又接连被蛇尾横扫在胸口上,在他以为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几乎破碎之时,体内不知是真气还是什么迅速淌过伤口,他受伤的地方竟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恢复。他狂喜得难以言语,将伤口恢复归功于体内来路不明的真气。
“我们无路可走了”
封令月双眼发直,在夔火蛇不断撞击下,大量的岩浆从地底爆炸出来,蔓延填充通往外面的路口,而退后……夔火蛇虎视眈眈,在昏暗的光线下,它张开满是利齿带着毒牙的血盆大口,两颗赤红的眼睛在黑暗之中像漂浮在空中的两团红灯笼,让人如芒在背,周身战栗。
唐云意由衷佩服这条老东西,前后寸步难行,来了一招瓮中捉鳖的计谋。
“谷小姐,难道没有通往外面的另一条路?”
“有,但是在夔火蛇后面。除非我们能把它引回业火莲池”
洞内的气浪翻滚不息。大家已经呈现脱水的趋势,红润的嘴唇干得生出一层白色的干皮,双颊如同干涸了许久的土地,出现皲裂,如蛛丝蜿蜒,狰狞可怖。
唐云意摸了摸怀中,下意识吞咽口水,口腔里的唾沫已经粘稠如胶,又干又苦,扯着他的喉咙发硬发疼。
璀璨夺目的业火莲如同宝石一般,躺在唐云意的手掌中,在那看似通明的莲身,仿佛有一丝丝红色的血液循环其中。在这一颗小小的莲子中,吸取几百年的日月精华,蕴含了一甲子功力,人人趋之若鹜。
“嗖”的一声,就在一瞬间,业火莲呈一个完美的弧线“砰”的一声,落到业火莲池当中。堵在洞口的庞大身躯蠕动身体,忽然跃进池里,寻找那颗沉入池底的业火莲。
“快点跑”
空静的洞穴内,响起唐云意的催促声。众人连拖带拽,穿过另一个前往外面的通道。
杜青裴的脸已经惨白到没有任何血色,身上也不知那道零件脱轨了,他感觉不到疼痛,全身处在一种麻木当中,要看夔火蛇的火红身子又堵在洞口,他的干枯的两眼露出了死灰之色,干枯起皮的嘴唇嗫嚅了几句,模糊不清,像损坏的风箱一样,干着急。
谷栖上失去了行走的能力,魂魄仿佛被夔火蛇震慑了,全身僵硬,两眼无神。谷江凝拖着他走了几步之后,双腿如同灌铅了一样,再也走不动了,她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气,身上早已经没有汗水,背后衣服被汗水浸湿早已经干得成一块硬邦邦的“牛皮”。每呼出的一口气,热得仿佛是沸水上面的滚烫水蒸气,血管里的水分已经蒸干,粘稠得无法流动,心脏在一瞬间被揪紧,高高吊起来,连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仿佛刀切开了咽喉管。谷江凝再也迈不出任何一步。
夔火蛇又堵在洞口,并在外面大肆破坏,碎石粉末不断从头顶上落下来,火红得岩浆顺着石壁蜿蜒的裂缝蔓延出来。
唐云意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感觉脸要烧熟了。
“阿月,你扶谷小姐”
“丰息将军,麻烦你带谷庄主离开”
“所有人,立刻往外跑,我来断后”
唐云意又掏出了另外一颗业火莲,做了几次假动作,为他们争取了逃脱的机会。
青衣剑客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他猜得没错的话,夔火蛇吃了四颗业火莲,唐云意身上还有两颗业火莲。最后的两颗业火莲最终还是要扔出去一颗,否则,他们全部葬在火山腹地中。另一颗……就算他们侥幸出去,最后一颗也会聚众之力,护送到宫里,保业火山庄还有金灵卫、朱翊卫、青武殿的性命安然。
浓浓的失落感涌上心头。青衣剑客生出一股懊悔又愤怒的表情。一来是唐云意利用他们火中取栗;二来是他被利欲熏心,竟然来到此地送死。
连续吃了几颗业火莲的夔火蛇战斗力暴涨,随着它的蠕动和不断撞击,通道内的碎石风尘加速掉落。
“吼……”
随着一声震慑山林的咆哮声再次响起,一股气浪袭来。散发恶臭味的气流里传出了呕吐的声音。
封令月吐得黄水都出来了。后面传来唐云意催命似的催促声。
夜色皎皎,倾泻整个业火山庄。大大小小的建筑群落在朦胧的月色下,灰蒙蒙的。越是安静,潜伏的危险越大。
从火山腹地里传来的吼声